西周末期,幽王伐褒国,褒人献女为褒姒,幽王宠幸褒姒而废黜申王后及平王,平王奔于母舅之国,幽王立伯服为太子,或曰伯盘,遂伐申,后申侯为扶立外孙,即周平王,鄫侯联合西戎(犬戎)破镐京,焚灭宗周丰镐,杀周幽王、郑桓公及褒姒之子伯服,犬戎执褒姒以归,西周亡国。
周王及太子死,所以申、鲁、郑等诸侯拥力平王,而虢公拥力携王,自是两王并立。
众诸侯承认申王后之子为新天子,宗周遭变,且西戎时时威胁,所以秦、郑、晋、卫等诸侯以兵护送周平王东徒洛邑,但旧王室公卿承认的是周携王余臣,后晋文侯灭携王。
平王东徒因为周天子是拥力上位的,东迁之后,周室衰微,在众诸侯中没有威望,只有名号尚存,谁也无法取代,且不能取代,因为诸侯国实力彼此相当,谁也不敢出头,冒天下大不韪。从此诸侯肆意以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坐大,政由方伯,不由天子。
平王去世,桓王立,周王室与兄弟父子之国郑交恶,周桓王亲自带领诸侯讨伐郑国,郑庄公出兵抵御,射伤周桓王,周王失败。
郑国当时是周天子脉系最为亲近的诸侯国,周郑尚且如此紧张,其他诸侯国更无为周王室卖命的心思,这场失败使天子权威荡然无存。
大小诸侯们肆意任性,开始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齐侯看到机会,想成为众诸侯之长,即诸侯中霸主或伯主,于是有了尊王攘夷的号召,任用贤相管仲,齐国繁荣富强,四方征讨,并国三十五,启地三千,九合诸侯而一匡天下,不但王室尊严得到了维护,齐国国力地位更得到了空前的提高,成为为中原第一霸主。
齐桓公死后,诸子争位,遗体得不到殡敛,搁置于床六十七天,生蛆出于门户,自是齐国衰落,霸权不再。
齐桓公首称霸晋武公曲沃代翼,小宗取代大宗,得为晋侯,自始礼崩乐坏,春秋时代拉开帷幕!
晋武公死,子献公立,献公假虞灭虢,伐骊戎,骊人献女,为骊姬,与毛嫱、西施并为春秋绝代之美女,骊姬乱晋,晋太子申生自杀,诸公子流亡,于是晋公室不存。
晋公子重耳流奔母国于狄十二年。
去妻国齐,齐姜劝公子勿苟且怀安,曰:天未丧晋,无异公子,有晋国者,非子而谁?子其勉之!上帝临子,贰必有咎。闻晋之始封也,岁在大火,阏伯之星也,实纪商人。商之飨国三十一王。瞽史之纪,唐叔之世,将如商数。今未其半也。乱不长世,公子唯子,子必有晋。若何怀安?重耳不听,齐姜与弟舅子犯暗自商量,灌醉重耳,送出齐国。
重耳过卫康叔之国,卫文公有邢、狄之虞,不能礼。大臣劝:康叔,文王之子、武王兄弟也。周大功在武王,天祚将在武族。苟姬未绝周室,而俾守天聚者,必武族也。武族唯晋实昌,晋胤公子实德。晋仍无道,天祚有德,晋之守祀,必公子也。卫公不听。
自卫过曹叔铎之国,曹共公亦不礼曰:诸侯之亡公子其多矣,谁不过此!亡者皆无礼者也,余焉能尽礼!其臣有劝:国君无亲,以国为亲。先君叔振,出自文王,晋祖唐叔,出自武王,文、武之功,实建诸姬。故二王之嗣,世不废亲。今君弃之,不爱亲也。
重耳去曹过宋,襄公赠以重耳马二十乘。
重耳过郑桓公之国,郑文公亦不礼,其臣有劝:晋、郑兄弟也,吾先君武公与晋文侯戮力一心,股肱周室,夹辅平王,平王劳而德之,而赐之盟誓,若用前训,文侯之功,武公之业,可谓前训。若礼兄弟,晋、郑之亲,王之遗命,可谓兄弟。郑公不听!
遂如楚,楚成王以周礼享之,既飨,楚子问于公子曰:子若克复晋国,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复晋国,晋、楚治兵,会于中原,其避君三舍。
晋文公重耳令尹子玉请杀晋公子,曰弗杀,而反晋国,必惧楚师。王曰:不可。楚师之惧,我不修也。我之不德,杀之何为!天之祚楚,谁能惧之?楚不可祚,冀州之土,其无令君乎?且晋公子敏而有文,约而不谄,三材待之,天祚之矣。天之所兴,谁能废之?秦伯召公子于楚,楚子厚币以送公子于秦。
秦穆公欲婚媾于晋,嫁怀嬴于重耳,修秦晋亲戚同德同心之好,秦伯享公子如享国君之礼,秦伯赋《采菽》,公子重耳赋《黍苗》,秦伯赋《鸠飞》,公子赋《河水》,秦伯赋《六月》。
诗经是什么?诗经的作者不是一个人,有风雅颂之别,代表着先秦时期经典礼乐文化。其作者更有周天子、诸侯之类的存在。
秦伯送重耳于晋,公子入于晋师。甲辰,秦伯还。丙午,入于曲沃。入绛即位于武宫。
后晋文公重耳与楚战于濮,为城濮之战,晋霸于诸侯,灭国十九。
晋文公死,秦穆公东向争霸于中原。秦袭郑,回至崤遭晋截击,全军覆没,为崤之战。秦东进受挫,于是向西开拓发展,称霸西戎,灭国十二,开地千里。
楚为祝融之后,成王时封地五十于丹阳,为楚子,昭王伐楚,丧六师于汉,溺水而死。楚地益大,通过汉阳诸姬向周天子请改封侯伯之爵,天子不允,楚自认为华夏,周待楚如蛮夷,遂不服周,楚人愤怒曰我为蛮夷,不与中国之号谥,遂称王,灭汉阳诸姬,廓清北进之阻力,伐陆浑至周疆,观兵于洛水,饮马于黄河,问鼎于中原,胜于晋,楚霸于中原。
勾践杀吴王闾阖,夫差又伐灭越国,天以越赐吴,而吴王夫差不取。越王勾践自请辱于姑苏,遂卧薪尝胆,夫差北伐,与齐争于鲁、宋之间,申胥自杀,将死,曰:以悬吾目于东门,以见越国之入,吴国之亡也。
吴之疆域通于宋、鲁之间,北属于沂蒙,西属之济水,率兵北上会晋公午于黄池,欲与晋战得为盟主,两军对阵,晋公不出,遣使请和,夫差对曰:将不长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国。孤欲守吾先君之班爵,进则不敢,退则不可。今会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晋公遣使答复曰:昔吴伯父不失,今伯父有蛮、荆之虞,礼世不续,用命孤礼佐周公,以见我一二兄弟之国,以休君忧。夫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诸侯是以敢辞。夫诸侯无二君,而周无二王,君若无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吴公,孤敢不顺从君命长弟!吴王许诺,乃退就幕而会。吴公先歃,晋侯亚之。
吴晋黄池会盟为争长,晋公求好,周、晋共尊吴王为伯父,赐封吴为伯爵,为吴伯,去王号之称,称吴公,吴国为兄,晋国为弟。
夫差北上争长,越王勾践乃命范蠡等,率师沿海溯淮以绝吴还路。勾践乃率中军溯江以袭吴,焚其姑苏,徙其大舟。
夫差还,将与勾践战,越王惧,乃告军曰: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以告我。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为我死,子之父母将转于沟壑,子为我礼已重矣。子归,殁而父母之世。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我。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捷,则是尽也。择子之所欲归者一人。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者归,莫告我。斩有罪者以祭旗,于是人人有必战向死之心。
吴王起师,军于江北,越王军于江南。吴越赛舟楫战于江,吴三战三北,越师遂入姑苏,围王台,夫差欲从勾践故事,请服而全社稷,越王曰:昔天以越赐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赐越,孤敢不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乃不许成。欲徒吴王夫差于甬句东,给夫妇三百,唯夫差自使,以没终老余年。
夫差辞曰:天既降祸于吴国,不在前后,当孤之身,实失宗庙社稷。凡吴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视于天下!若死者无知,则已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见祖宗于地下。
夫差失宗庙社稷,辱及先人,遂自杀。
计然之策七,传于范蠡,越用其五已灭吴,吴之与越,仇雠敌战之国也。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将不可改于是矣。吴师溃于越,夫差请服:昔者上天降祸于吴,得罪于会稽。今君王其图不穀,不穀请复会稽之和。王弗忍,欲许之。
夫差使者往而复来,辞愈卑,礼愈尊,王又欲许之。范蠡谏曰:孰使我蚤朝而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夫十年谋之,一朝而弃之,其可乎?王姑勿许,其事将易冀已。
使者返。范蠡不报于王,击鼓兴师以随使者,至于姑苏之宫,不伤越民,遂灭句吴。
范蠡功成,辞于越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复入越国矣。勾践曰:子若听吾言,与子分国。不听吾言,身死,妻子为戮。范蠡对曰:臣闻命矣。君行制,臣行意,请行便。
范蠡泛舟太湖范蠡遂乘轻舟浮于五湖,莫知其踪迹。勾践命画师以描绘范蠡之像而朝礼之,又令越之臣属大夫朝之,赐环会稽三百里者以为范蠡地曰:后世子孙,无敢侵蠡之地,使皇天后土、四乡地主共证之。
越王并有吴越,后率师北上,争霸中原,至于沂蒙,遂徒越都于琅琊,其盛威震中原。
晋有六卿,为诸侯之附庸: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
晋六卿日益强,显赫晋室,晋公族卑弱,遂灭其宗族,六分晋之天下。
范氏与中行氏欲图联合灭赵氏,赵、韩、魏、智四家联合吞并范氏与中行氏故地。
时智氏为大,传至智瑶,智瑶为人才有余而德不足,贪婪寡德,是为不仁!强索地于魏氏,魏氏畏惧,而给予智氏一座万家之邑,又索地于韩氏,韩氏亦畏惧,又给予智氏一座万家之邑,再索地于赵氏,赵氏不与,智氏率韩魏攻赵,赵氏奔于晋阳,遂围晋阳。
晋阳不能破,遂汾水灌晋阳城,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釜而炊,易子而食。群臣皆有外心,礼益慢,唯高共不敢失礼。夜使相张孟谈私通於韩、魏。韩、魏与之合谋,以三月丙戌,三国反灭智氏,共分其地。后襄子行赏,高共为上。张孟谈曰:晋阳之难,唯共无功。襄子曰:方晋阳急,群臣皆懈,惟共不敢失人臣礼,是以先之。於是赵北有代,南并智氏,彊於韩、魏。
三家暗有约,于夜期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军,段规首发难,杀智伯于师,智氏遂绝,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知伯身死,国亡地分,为天下笑,此贪欲无厌也。周威烈王二十八年,锡命晋三卿为诸侯。
后赵迁晋君于屯留,后封晋君于端氏。晋孝公死,静公立。赵攻占晋君之地端氏,又迁晋静侯迁往韩地屯留,韩昭侯唆晋静公妃杀晋静公,晋静公遗言诅咒曰:尔等身为晋臣,实为晋贼,汝三家终有衰败之日,汝之后人,必遭天谴,不得良死!自是晋绝,不祀!
周太史论兴衰曰:王室将卑,戎、狄必昌,不可偪也。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有卫、燕、狄、鲜虞、潞、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则皆蛮、荆、戎、狄之人也。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姬周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
荆之楚人,其先王臣闻之,天之所启,十世不替。夫其子孙必光启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后也,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其后皆为王公侯伯。
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
祝融八姓:一己姓昆吾、有苏、顾、温;二董姓御龙;三彭姓大彭、豕韦、诸暨;四秃姓舟人;五妘姓邬、郐、潞、逼阳;六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狄,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七斟姓无后。祝融之兴者,难得其在芈姓乎?唯荆实有昭德,若周衰,其必兴矣。
昆吾氏之后·苏妲己姜、嬴、荆芈,实与诸姬代相于也。姜,伯夷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其后皆不失祀而未有兴者,周若衰其运将至矣。
问曰:若周衰,诸姬其孰兴?
对曰:臣闻之,武实昭文之功,文之祚尽,武其嗣乎!武王之子,其在晋乎!距险而邻于小,若加之以德,可以大启。
问曰:姜、嬴其孰兴?
对曰:夫国大而有德者于近世而兴,秦仲、齐侯,姜、嬴之眷也,且大,其将兴乎?
《史记》之载,为今文之史书,为古文原牍,断诸史之成篇,而截取其要义。古人左史记事,左传是也,右史记言,春秋是也。
汉太史合二为一,糅合成篇,成纪传体之史例,上古三代之史,言则坟典谟诰誓训,事则以编年之表。
史记可信,其在诸史原典摘录而不改,只言片语之间,道尽天地之机。
春秋之时,诸侯以彊乘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会盟主,政由五伯,周室衰微,齐、晋、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海迭兴,更为伯主,文武所襃大封,皆威而服焉。
春秋之诸侯国见诸史者:泰伯之吴、太公之齐、周公之鲁、召公之燕、叔度之蔡、振铎之曹、叔处之霍、芈熊之楚、少康於越、舜陈禹杞、微子之宋、叔虞之晋、叔封之卫、郑、秦、褒、巴、蜀、庸、郧、程、虢、虞、随、许、霍、毛、狄、中山、孤竹、邢、徐、郯、薛、滕、莒、代、邾、管、邹、郐、纪、芮、沈、祝、巩、共、梁、焦、废、滑、鱼、祭、逼阳、温、荀、陆浑、潞、顾、旬、魏。
古人以春秋比喻为年,编年体史书曰春秋。
春秋时代起自礼崩乐坏,即曲沃代翼,止自三家分晋,凡概论追踪至平王东徒洛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