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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述要

一、礼记的来历

今本《礼记》是一部先秦至秦汉时期的礼学资料汇编,共有四十九篇,其编次也没有义例可言。此书虽然以杂言礼乐、制度为主,其实不如说是一部先秦至秦汉之间儒家各科论文的汇总更为妥当。关于《礼记》的最初编辑者,从文献记载上来看应始于叔孙通:曹魏时期博士张揖《上广雅表》云:“周公著《尔雅》一篇,爰暨帝刘,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文不违古。”清人陈寿祺《左海经辩》亦以此为据,以为“通撰编《礼记》,此其显证。”

《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故《书传》、《礼记》自孔氏。”《汉书·河间献王传》云:“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周官》、《礼》、《礼记》、《孟子》、《老子》之属。”“礼者,《礼经》也。《礼记》者,诸儒记礼之说也。”需要明白的是,《史记》和《汉书》所说的“礼记”乃《仪礼》、或记“礼”之杂记、或说礼之载籍而已,并非今本《礼记》书名之专称。汉代曾以“礼记”别名礼经,史家此处所说并非今天《礼记》之意。由是而知,《礼记》作为杂记诸儒说礼之汇集的形态汉初即已有之,但博士张揖所云的叔孙通所辑的《礼记》详情不可知,今本《礼记》则为戴圣所编定无疑,此书大概编定于汉宣、成之时。对此,皮锡瑞在其《经学通论·三礼》中有论:“三礼之名起于汉末,在汉初但曰“礼”而已。汉所谓“礼”,即今十七篇之《仪礼》。而汉不名《仪礼》,专主经言则曰《礼经》;合记而言,则曰《礼记》。许慎卢植所称《礼记》,皆即《仪礼》与篇中之“记”,非今四十九篇之《礼记》也。其后《礼记》之名,为四十九篇之所夺,乃以十七篇之《礼经》别称《仪礼》,又以《周官经》为《周礼》,合称“三礼”,盖以郑君并注三书,后世盛行郑注,于是三书有“三礼”之名,非汉初之所有也。”

郑玄《六艺论》曰:“今礼行于世者,戴德、戴圣之学也。……戴德传《记》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关于大小戴本《礼记》的成书情况,《汉书·艺文志》注云:“七十子后学所记也。”唐陆德明《经典释文·叙录》亦云:“《礼记》者,本孔子门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后人通儒,各有损益。”《礼记正义》“礼运”篇孔颖达疏曰:

“孔子殁后,七十二子之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或录旧礼之义,或录变礼所由,或兼记体履,或杂序得失,故编而录之以为记也。《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缁衣》公孙尼子所撰。郑康成云《月令》吕不韦所修,卢植云《王制》为汉文博士所录。其余众篇皆如此例。”

唐代徐坚的《初学记·卷一二》云:

“《礼记》,孔子门徒共撰所闻也。……至汉宣帝世,东海后仓善说礼,于曲台殿撰《礼》一百八十篇,号曰《后氏曲台记》。后仓传于梁国戴德及德从子圣,乃删《后氏记》为八十五篇,名大戴《礼》;圣又删大戴《礼》为四十六篇,名小戴《礼》,其后诸儒又加《月令》《明堂》《乐记》,凡四十九篇,即今《礼记》。”

宋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一百八十》“经籍考七”云:

“汉初,河间献王又得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一百三十一篇,献之。时亦无传之者。至刘向考校经籍,检得一百三十篇,向因第而叙之。而又得《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王史氏记》二十一篇,《乐记》二十三篇,凡五种,合二百十四篇。戴德删其烦重,合而记之,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礼》;而戴圣又删大戴之书,为四十六篇,谓之《小戴礼》。汉末马融,遂传小戴之学。融又定《月令》一篇、《明堂位》一篇、《乐记》一篇,合四十九篇。而郑玄受业於融,又为之注。今《周官》六篇、古经十七篇、《小戴记》四十九篇,凡三种。唯《郑注》立于国学,其余并多散亡,又无师说。”——相同的文字亦见于《隋书·经籍志》中。

此言马融增小戴《礼》三篇,合为四十九之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则辩之曰:

“今考《后汉书·桥玄传》云:‘七世祖仁,著《礼记章句》四十九篇,号曰桥君学。’仁,即班固所谓‘小戴授粱人桥季卿者’,成帝时尝官大鸿胪。其时已称四十九篇,无四十六篇之说。又孔《疏》称《别录》《礼记》四十九篇,《乐记》第十九。四十九篇之首,《疏》皆引郑《目录》。郑《目录》之末必云此于刘向《别录》属某门。《月令目录》云:‘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记》。’《明堂位目录》云:‘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记》。’《乐记目录》云:‘此于《别录》属《乐记》。’盖十一篇今为一篇,则三篇皆刘向《别录》所有,安得以为马融所增?《疏》又引玄《六艺论》曰:‘戴德传《记》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玄为马融弟子,使三篇果融所增,玄不容不知,岂有以四十九篇属于戴圣之理?况融所传者乃《周礼》,若小戴之学,一授桥仁,一授杨荣。后传其学者有刘祐、高诱、郑玄、卢植。融绝不预其授受,又何从而增三篇乎?知今四十九篇实戴圣之原书,《隋志》误也。”(《四库全书·卷二十一》“礼类三”)

综考各家之说,《大戴礼记》八十五篇、《小戴礼记》四十九篇,皆应传自刘向之前,当属无疑。

西汉末年,刘向撰历史上最早的群书提要目录著作《别录》,将《礼记》各篇分为制度、通论、通录、明堂阴阳、丧服、世子法、子法、祭祀、乐记、吉礼、吉事十一类:

制度类:《曲礼上下》、《王制》、《礼器》、《少仪》、《深衣》;

通论类:《檀弓上下》、《礼运》、《玉藻》、《学记》、《经解》、《哀公问》、《仲尼燕居》、《孔子闲居》、《坊记》、《中庸》、《表记》、《缁衣》、《儒行》、《大学》;

通录类:《大传》;

明堂阴阳类:《月令》、《明堂位》;

丧服类:《曾子问》、《丧服小记》、《杂记上下》、《丧大记》、《奔丧》、《问丧》、《服问》、《间传》、《三年问》、《丧服四制》;

世子法类:《文王世子》;

子法类:《内则》;

祭祀类:《郊特牲》、《祭法》、《祭统》、《祭义》;

乐记类:《乐记》;

吉礼类:《射义》、《投壶》;

吉事类:《冠义》、《昏义》、《乡饮酒义》、《燕义》、《聘义》。

《礼记》的成书,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一、附经而作。以“记”与“经”相附而计,则《仪礼·士冠礼》、《士昏礼》、《乡饮酒礼》、《乡射礼》、《燕礼》等十一篇皆于篇末附有“记”。其不附“记”者,仅有《士相见礼》、《大射仪》、《士丧礼》、《少牢馈食礼》、《有司彻》五篇。但《士虞礼》本为《士丧礼》下篇,《有司彻》则为《少牢馈食礼》的下篇,故《士丧礼》和《少牢馈食礼》本应无“记”,是以今本当仅三篇无“记”而已。这种“记”,就是《礼记》的最初形态。就是读经之后,有所感发,顺手写于竹简上,这就是“附经而作”。所以,孔颖达疏云:“凡言记者,皆是记经不备,兼记经外远古之言。”

二、单独成篇。若余简不足,无法继续写于原简之上,则只能另取他简以抒己意。这样就脱离了附于经后的形态而单独成篇,遂成记礼之杂文。西汉刘歆整理秘府文献而成《七略》时,得此杂文,因其内容驳杂而归类整理,其内容相近而为之标题者有《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乐记》二十三篇、《王禹记》二十四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等;对于无法归类者,则总题曰《记百三十篇》(班固据《七略》编入《汉书·艺文志》),这是《礼记》原有单篇形态的明证。

三、汇编成书。西汉礼经博士后仓、戴德、戴圣、庆普皆为当时的名家,其所学、所授、所阐发亦各不尽同。故郑玄《六艺论》云:“今《礼记》行于世者,戴德、戴圣之学也,戴德《记》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但今本《礼记》四十九篇虽是戴圣成书,却不是定本。

四、郑注之后定本。大戴、小戴、庆氏三家之礼皆曾“立于学官”,但当时皆为今文。刘歆力主古文,至王莽之时又总领儒林,当是对《礼记》有所改易,是以两戴《礼记》遂皆有今古文混淆。这种情况到郑玄作注之时所见,已与戴圣初编之原来面目有所不同。《后汉书·郑玄传》云:“遂造大学受业,又从东郡张恭祖受《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以山东无足问者,乃西入关,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隋书·经籍志》云:“汉末马融遂传小戴之学,而郑玄受业于马融,又为之注。”是郑玄《礼记》之学,得张恭祖之古文,又得马融之今文。故清人郭嵩焘《礼记质疑序》云:“是郑君于三家之书,会通抉择,始注而传之。”此是自郑玄作注,《小戴礼记》始有定本。

以上,为今本《礼记》成书大致情况。要之,今本郑注《礼记》并非小戴本原貌,有采自郑氏之学者,亦有采自秦汉间言礼之杂论者。另外,关于《礼记》之成书,在《汉书》、《后汉书》、《三礼目录》和《六艺论》中俱有相关记载。此不赘引。

《礼记》四十九篇非一人一时一地之作,这是一部儒家学术论文之集结,其多篇来源之传说如下:

1、《曲礼》:先秦旧典说(郑玄、孔颖达、贾公彦);《曲台记》遗文(郑樵、何异孙持此论)。

2、《王制》:汉文帝十五年,使博士刺六经而作(卢植);非博士作,乃旧典之遗(清人王盛鸣、何焯持此说);战国之时孟子之后(郑玄说);秦汉之际(孔颖达说)。

3、《月令》:周公作(贾逵、马融、王肃说);因与《吕氏春秋》首章同,“是吕不韦所撰”(郑玄说);马融抄合(《隋书·经籍志》说)。

4、《曾子问》:曾子后学所记。

5、、《礼记》、《礼运》、《郊特牲》:原为《曲台记》中之一篇割裂为三(清人邵懿辰说)。

6、《明堂位》:马融抄合(《隋书·经籍志》说);马融自撰(郑樵说);新莽时人作(清方苞说);申公弟子记录,莽时有所增饰(清人陆奎勋说)。

7、《学记》:汉毛生作(《隋书·礼乐志》说)。

8、《乐记》:刘向校书得二十三篇,河间献王与毛生等共采诸子,周官之言乐事者以作(《汉书·艺文志》说);刘向得二十三篇中之十一篇,又据合为一篇(郑玄说);公孙尼子作(孔颖达疏引南朝沈约说)。

9、《坊记》:子思子作(孔颖达疏引沈约说);贾谊、董仲舒所记前人之言(程颢说)。

10、《中庸》:子思子作(《史记·孔子世家》、《孔丛子》、郑玄《三礼目录》、沈约等说);孔子自撰,子思子为之综次(明末毛先舒《圣学真语》说);孔子传曾子,曾子传子思(吕大临、罗仲素等说);秦汉儒生作(近人屈万里说)。

11、《表记》:子思子作(沈约说);公孙尼子作(《经典释文》引南齐刘瓛说)。

12、《奔丧》:孔壁所出五十六篇逸文之一(郑玄《三礼目录》说)。

13、《三年问》:《荀子·礼论》之一节加《论语·阳货》篇部分内容(清人姚际恒说)。

14、《投壶》:逸《曲礼》之正篇(郑玄说)。

15、《大学》:孔氏遗书(程颐说);孔子笔之于书(朱子说);经一章,孔子之言曾子述之;传十章,曾子之意,其门人记之(朱子《大学章句》说);成于曾子门人之手,子思以授孟子(朱子《大学章句》说);曾子之书(南宋黎立武《大学发微》说);曾子门人作(何异孙说);子思子作(明人郑晓《大学源流》说)。

16、《缁衣》:公孙尼子作(《经典释文》引南齐刘瓛说);子思子作(《隋书·音乐志》引沈约说)。

17、《儒行》:孔子作(郑玄说)。

18、《檀弓》:战国诸儒作(孔颖达《正义》云:“此《檀弓》在六国之时。”)。

二、礼记的内容

1、《曲礼》:以日常生活中的细小行为为主,兼记朝廷社会上下诸称谓等情况;

2、《檀弓》:杂记当时人们行礼得宜的事迹或言语,以丧礼居多;

3、《王制》:以行政制度为主,兼及作者托古改制的寓托;

4、《月令》:记述一年十二个月之中,自然气候的变化、以及与此变化相适应的行政措施。与《王制》有相类之处,此篇亦有作者托古改制之寓寄;

5、《曾子问》:以孔子和曾子答问的方式,对丧制和丧服方面进行讨论,以补礼经之不足;

6、《文王世子》:记载世子培养品德、修饰言行的方法,并说明世子奉事君父应有的态度与行为;

7、《礼运》:说明礼的兴起和因应时代变化所产生的衍变及发展的趋势;

8、《礼器》:由礼的外表形式观察所得,探索礼的内涵精神,提出时、顺、体、宜、称五种立礼原则之讨论;

9、《郊特牲》:杂论各种专礼中应该注意的事项,并讨论某些仪节设置的用意和原则;

10、《玉藻》:记述天子、诸侯、大夫、士诸阶层生活起居方面所应适时注意的事项,及衣冠、饮食、举止、称谓等方面的规定;

11、《内则》:家庭生活中为人子女者奉事父母的细则、兼及饮食、教育子弟之内容,或可以最早的一篇家训形容之;

12、《明堂位》:记述鲁以侯国而何以拥有天子之礼的原因,进而说明鲁国兼备虞、夏、商、周四代礼乐的内容;

13、《丧服小记》:为《仪礼·丧服》篇而作补记,补记《丧服》篇之未备;

14、《大传》:说明治理天下必须以亲亲为基础,而后往外推展之,并涉及宗法与服制诸方面问题;

15、《少仪》:杂记与人交往之间许多应该注意的琐细行为规范,与《曲礼》相类。但此篇以少事长、卑事尊居多;

16、《学记》:记述古代教育目标、方法、基本理论,并检讨教学上所以有得失兴废的原由,为中国古代学制最早最完备之记录;

17、《乐记》:说明礼乐对社会人心的教化功能,陈述“乐”之内涵及作用;

18、《杂记》:杂记诸侯以至于士的丧礼情况,以有关丧制细节的补充说明为多;

19、《丧大记》:杂记诸侯、大夫、士各种不同身份的丧制,尤以有关器物的介绍为详细;

20、《祭法》:杂记有关日月山川等外祭、丧礼之敛葬吊祭、以及宗庙制度诸方面;

21、《祭义》:说明祭祀的义理由来和作用,由祭是孝养的延长,再推论于孝亲敬长之道。中间夹杂有《乐记》的一段错简内容;

22、《祭统》:说明祭祀的本体要目,区别祭礼凡十类并分别解释之,而后统归于推行政教的社会作用;

23、《经解》:由六经对社会民俗深具指导作用的影响,说明六经的教育宗旨及其各自特色,最后归旨到“礼”为政教之本和主要关键所在;

24、《哀公问》:记述鲁哀公向孔子问礼、问政之事,解说为政先礼、礼为政教之本;

25、《仲尼燕居》:记述孔子为弟子讲述礼乐政教之道,主要说明礼对社会政教所具有的指导作用;

26、《孔子闲居》:记述了孔子与子夏的几段答问,也是阐述礼乐的特性与作用,但侧重于精神内涵方面的解说;

27、《坊记》:说明“礼”所具有的消极节制作用的特性,目的在于事先的防范,由此而减少罪恶过错的发生,从而建立健全的行为准则;

28、《表记》:由内在的思想道德的培养,到外在行为仪表的敬惧,说明君子所应该努力修持的目标;

29、《中庸》:阐述中正平和的思想内容,说明这是修己治人最完美、也是应用最普遍的修养目标。此篇乃孔门传授之心法,被后世朱子誉为儒家自我修养的最基本课程;

30、《缁衣》:说明在上位的君子应该具有以德配位的道德水准,以德化民,以自身为标榜,然后才可以达到治国安民的理想政治思想;

31、《奔丧》:记述士在外获知亲人亡故后,由远方匍匐奔丧回家的礼仪。根据前人之说,此篇当属《仪礼》;

32、《问丧》:解释《仪礼·士丧礼》中某些仪节的设置用意,进而说明丧礼缘于人情而为之制的作用,及其对社会政教之影响的重要性;

33、《服问》:解释《仪礼·丧服》篇的礼制;

34、《间传》:对丧礼的仪节和服制作综合性的论述,特别指出亲疏远近、轻重厚薄之间的差别,有着精审的说明;

35、《三年问》:阐述服丧的期限何以有长有短、以及称情而立文以区分等差定制的道理,借以说明丧制的最终目的在于促进家族之团结、社会之安定;

36、《深衣》:解释深衣之制,及其应合乎规矩的用意;

37、《投壶》:记载主人与宾客宴饮之间讲论才艺的投壶礼。根据前儒之说,此篇亦当属《仪礼》;

38、《儒行》:由各种不同角度说明儒者所特有的道德行为,借以说明真正的儒者不同于普通人的可贵之处;

39、《大学》:阐述儒家由个人修身至治国平天下的修为方法及次第,和由内圣而外王的终极理想。是一套体系完整、内容博大精深的义理之说。被后世程子誉为儒家的“入德之门”,更被朱子列为《四书》之首;

40、《冠义》:解释《仪礼·士冠礼》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冠礼之于成人的作用及其影响社会政教的重要性;

41、《昏义》:解释《仪礼·士昏礼》中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昏礼之于家族的重大意义和作用,及其影响社会政教的重要性;

42、《乡饮酒义》:解释《仪礼·乡饮酒礼》中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乡饮酒礼之于促进体认尊卑长幼、慕贤尚齿的积极作用、及其影响社会政教的重要性;

43、《射义》:解释《仪礼·乡射礼》和《大射仪》中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以射观德、由射取士的作用,及其影响社会政教的重要性;

44、《燕义》:解释《仪礼·燕礼》中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燕礼之于君臣一体、人和政通,和以威仪等差示民有常的教育作用;

45、《聘义》:解释《仪礼·聘礼》中某些仪节设置的原意,进而说明聘礼所以使诸侯之间交相聘问、轻财重礼的积极作用;

46、《丧服四制》:阐述制定丧服所依据的“恩、、理、节、权”四原则之含义,并由此说明丧服制度的内涵精神及作用。

三、礼记的思想价值

《礼记》四十九篇,自唐代以来号曰“大经”,北宋时成为礼经之“唯一要籍”,明代则被以来列为“五经”之一,其经典地位可见一斑。其思想内容非常丰富,其不仅阐发《仪礼》所记礼仪之意蕴,而且还阐发哲学思想和政治思想。在儒学典籍之中,以直接方式发挥义理、正面阐述儒学思想价值观念的无外乎《论语》、《孟子》、《孝经》,除此之外则是以《礼记》为最。但就《论语》、《孟子》来说,《论语》侧重于实际生活行为准则的层面,《孟子》则夹杂诸多记述的文字。相比而言,《礼记》中对有关思想理论的直接说明和阐发,实为资料最丰富的一部儒学经典,其主要内容就是系统的讲理论、讲礼的原则和意义。单以探讨儒学理论重心而言,《礼记》实为一部必读之书。而另一方面单纯之于传统礼学来说,自孔子礼学思想发其轫,经孟荀渐次体系大备,尤其是荀子《礼论》可谓是先秦儒家礼学方面的阶段性总结,但《礼记》的汇编成书实为礼学阐述最为完备者。《礼记》可谓是先秦儒家礼学思想的融会贯通之集结。所以自郑注以后,《礼记》受到历代学人的高度重视自在情理之中,而关于对其思想研究之论也更是不胜缕举。

《礼记》虽然最初是依附《仪礼》经文而作,在《三礼》中属于后起之书,但由于其所记载的儒学理念和价值观念非但不因时事变迁而没落,反而显得后来居上,乃至有着无与伦比、举足轻重的地位:《礼记》四十九篇,自三国曹魏之时已然升格为“经”、唐代则号曰为“大经”、北宋时被列为礼经之唯一要籍、明代以来则被列为“五经”之一以讫于今,其经典地位自可见一斑。乃至于清代经学复兴之时,有学者倡言:《仪礼》、《周礼》二书已不能复行于后世,但那两部书的“会通”,则在于《礼记》。换言之,《礼记》非但是打通《仪礼》《周礼》二书之内容的必备钥匙,更是夫子之后以至西汉之时,诸儒解释儒家思想、发明儒学义理的一部资料汇集。要之,《礼记》在儒学思想价值上,是超越《五经》、甚至是《十三经》其他经典的。这也是此书在三国之后,其地位一路扶摇直上的最重要原因。

我们知道,今本郑注《礼记》并非小戴本原貌,《礼记》中的诸多观点为夫子之后、尤其是在礼崩乐坏的战国之际和秦汉之时,儒者们为恢复理想中的“三代之治”而付出的努力和寓寄的希望(或曰“设计”)而已,如《王制》、《月令》诸篇;更有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公天下”思想文本,如《礼运·大同》篇。但这种“寓寄”和“理想”,恰恰是古代“公天下”思想、和儒学圣贤之意的真实写照和忠实记录。这种对社会制度的寓寄和伟大的倡言,非但不会因时代久远而失其光辉,却因其普世之意,而价值永恒、历久弥新。

朱子将《礼记》中的《大学》、《中庸》两篇抽出,与《论语》、《孟子》两书并列,以成《四书》并分别作注。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不仅阐发了儒学义理。而且还着重强调《四书》重于《五经》。朱子曾说“《论》、《孟》、《中庸》、《大学》是熟饭,看其他经是打禾为饭”(《朱子语类·卷十九》)。《四书》之中,《礼记》有二。朱子以“熟饭”与“打禾为饭”来比喻《四书》与其他经典,认为《四书》最能够直接体现孔孟之道,相当于“熟饭”;而《四书》之外的其他经典则与孔孟之道有所间隔,则相当于“禾”。朱子对于《礼记》之中所蕴含的思想价值之重视,于此可见一斑。

清人焦循《礼记补疏序》云:“以余论之,《周礼》、《仪礼》,一代之书也;《礼记》,万世之书也。必先明乎《礼记》,而后可学《周官》、《仪礼》。《记》之言曰:‘礼以时为大’,此一言也,以蔽千万世制礼之法可矣!”

梁启超《读书指南·要籍解题及其读法》云:“《礼记》之最大价值,在能供给以研究战国秦汉间儒家者流——尤其是荀子一派——学术思想史之极丰富的资料。盖孔氏之学,在此期间开始确立,亦在此期间而渐失其真。其蜕变之迹与其几,读此两《戴记》八十余篇最能明了也。”“欲知儒家根本思想即除《论语》、《孟子》、《荀子》外,最要者实为两戴《记》。而《礼记》方面较多,故足供研究资料者亦较广。”

当代著名礼家王梦鸥先生认为《礼记》既是周、秦、汉思想史的重要材料,又是汉代以来思想世界之核心:“其为前世仅存之儒说一总汇,吉光片羽皆足以考见周、秦、汉五百余年间儒家思想演进之痕迹。而此思想体系又为二千年来知识分子之思想中心,故较其他不纯说礼之书,遂自有其不磨的价值在。”(《礼记思想体系试探》)

由于先儒对《礼记》思想价值的论述实在太多,我们略举一二,不再赘引。

按:我们知道,“礼”乃儒学要义之所在,儒学所关切者,乃社会群体生存之秩序、亦即社会规范及制度。人生于社会间须守其规范,反之将会无以立足。礼缘人情而作,其根植于人性,最能体现人类最普遍特性,故孔子云“立于礼”、“不学礼无以立”、“不知礼无以立”,提倡人“克己复礼”;又推而言之,社会群体也必须遵守此秩序,否则即“无礼则乱”,故孔子又言“为国以礼”、“齐之以礼”。然“礼者,理也”,夫礼缘人情而立制,因时事而为范。人性得自天道,有其天然合理性。若社会规范及制度不当、不合时宜,“礼”不合乎于“理”者,夫子则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即儒学之正义论。在孔子的礼“义”里,“仁”是“礼”的前提和终极归宿,夫子教人没有服从暴政、遵守恶法之义务,因为这违背了“仁”的基础和原则。只有合乎“仁”的“礼”,才是真正的“理”,这就是孔子言“礼”的根本要义之所在。

中国历史上,自周公制礼作乐始,“礼”渐次以两种形态而存在:一是国家制度层面,由《周礼》讫《荀子·王制》篇、再至《二十四史》之“礼乐志”,此皆是国家制度的重要架构和基础;二是思想层面,从《尚书》所载之周公《大诰》《洛诰》诸篇而讫孔孟、及至宋明理学,这又是构成中国古代思想史的主干。所以亭林先生遂有“周公之所以为治,孔子之所以为教,舍礼其何以焉?”(《亭林文集·卷二》)之说,钱宾四先生《国学概论》亦云“舍礼外无法令,舍礼外无历史”,“则古人之学问,可以一字尽之,曰惟‘礼’而已。”

孔子思想的重点是礼乐制度,这也是整个儒学的重点。“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说“礼有损益”、“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三代之礼皆不同,将来之礼亦必将不同。此即“礼”(制度)之因革、所谓“礼时为大”之意。故孟子称颂孔子为“圣之时者”,正基于此。而孔子认为“礼”是随时代而因革损益发展之的,事实上,钩稽史籍也可证明,传统社会正是通过礼制之因革损益而进行国家之治理的。《礼记·礼运》曰:“礼也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宋代朱子也说:“礼时为大,使圣贤有作,必不一切从古之礼。”先秦时期的一切礼仪到了后世莫不随着时代的演进而发生了变化。后世正是通过礼制的“因革损益”,而对“礼”做出新的解释,以实现和适应社会之变革的。在华夏民族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礼乐文明作为中国社会的道德规范和生活准则,对中国民族的人文素养和民族精神的塑造起到了决定作用。两千多年来礼乐文明更成为儒家思想和中国文明的最根本支撑,在国家社会的总体发展中体现出其理论价值与核心作用,因之非但是中国文化最主要的理论基础和价值标准,更是中国人文精神最完美的体现。

《礼运》曰“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经解》云“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祸乱”。令人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在诸多原因之下,我们丢失了很多可以承载中国民族人文品格和精神气度的优良传统,而这其中尤以“礼”的丧失最为触目惊心!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极端的反传统者多侈言“打倒旧礼教”,他们确也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百年以降,他们却并未建立起一套新的人们普遍尊奉、圆融无碍的伦理准则和道德规范。反倒是在“旧礼教”、“旧礼法”仍然大量遗存的华人国家和地区——如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以及北美侨界、以及日韩等儒家文化圈,人们仍能感受到中华文化中“礼”的浓重痕迹,它们与所谓“现代社会”亦依然无缝融合,并未产生抵牾枘凿。我们读萧公权《问学谏往录》,便能感受到即使在五四反传统狂潮过后,“旧礼教”仍能拨动知识人的一瓣心香。

王国维《殷周制度论》云:“周之所以纲纪天下,其旨则在纳上下于道德,而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民以成一道德之团体。”诚如杨向奎《宗周社会与礼乐文明》中所说:“没有周公,就不会有传世的礼乐文明,没有礼乐文明就没有儒家的历史渊源。而没有儒家,中华文明则就会是另一番精神状态。”而百年前的那场所谓“打倒孔家店”的闹剧,其目的则正是要“全盘西化”,这“对于孔子而言是一项冤案、对于民族而言是一项怀念、对于国家而言是一项国耻。”(陈立夫语)文化,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和生命之所在,一个失去了自身文化的民族,所面临的注定将会是一个漂泊无根。

钱宾四先生有云:

任何一个国家民族,它能绵延繁衍,必有一套文化传统来维系、来推动。倘使一民族本身无文化,专待学别人,其前途必有限,其希望亦黯淡……所以我们必须自尊自发,大家一致同心,来响应复兴中国文化这一伟大的号召,这是有关国家民族将来前途最基本所在……今天我们第一能不谩骂中国文化,第二能从各方面去认识中国文化,那就前途无量。(钱穆:《中国文化十二讲》)

四、《礼记》的历代注疏版本

《礼记》学始于西汉戴圣,虽就学派而言属于今文学,但就内容而言则杂糅今古文,如《投壶》、《奔丧》等篇就是典型的古文篇目。同时,《礼记》还是杂糅古齐鲁之学而汇集成书。西汉中后期,戴圣编撰《礼记》,书成后出现了不少传本,如刘向对小戴《礼记》进行了校勘,遂有《礼记》刘向本。东汉传《礼记》学的有桥仁、曹褒,汉末马融亦传《礼记》学。前引《后汉书·桥玄传》所云:“七世祖仁,著《礼记章句》四十九篇。”《礼记》又遂有桥氏本。《后汉书·曹褒传》载曹氏“传《礼记》四十九篇,教授诸生千余人”,则又有曹氏本。东汉时期,一些经师更为《礼记》作注,则更有了《礼记》早期的训释之作。据《后汉书》的记载,马融、卢植、郑玄均曾为《礼记》作注。到了东汉末期,郑玄在参考诸家之说的基础上,打通今古文,对《礼记》进行了校勘和注释。郑注本是《礼记》学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汉代是《礼记》学的开创时期,这个时期的研究路径,被后世学人奉为圭臬,并为清代经学家们所一致推崇。

如前说《周礼》《仪礼》之言,三国曹魏之时的王肃攀附司马氏,虽遍注群经,但专与郑玄为异。王肃之难郑玄,在《周礼》《仪礼》如此,在《礼记》更是如此。根据清人《玉函山房辑佚书》所辑《礼记王氏注》可知,郑王之于《礼记》之不同,主要在于礼制方面。

南朝尚王弼之玄虚,经学衰微,但南朝的“三礼”之学却由于是“实学”而一枝独秀。崔灵恩《三礼义宗》、皇侃《礼记义疏》《礼记讲疏》、萧衍《礼记大义》等皆为当时的佼佼者;北朝经学盛于南朝,熊安生《礼记义疏》、刘献之《三礼大义》、沈重《礼记义疏》等皆为北朝郑玄《礼记注》注疏的名篇。

隋祚短暂,但亦有《礼记》学著作见诸史籍,如王元规《礼记音》、储晖《礼记文外大义》等。唐初,孔颖达依黄侃熊安生二氏之义疏,并参考南北朝时期诸家之说而成《礼记正义》,是书是《五经正义》成就较高者,故清代四库馆臣论之曰:“故其书务伸郑注,未免有附会之处。然采摭旧文,词富理博,说礼之家,钻研莫尽。譬诸依山铸铜,煮海为盐。即卫湜之书尚不能窥其涯涘,陈澔之流益如莛与楹矣。”(《四库全书总目·卷二》“礼类三”)

宋儒在诠释《礼记》中尤重经世致用,宋儒中,张载、吕大临、王安石、陆佃、刘敞、朱子、魏了翁、卫湜、黄震人,均有《礼记》之学的著作,并对义理有着深层次的发明。宋人之中,卫湜的《礼记集说》为其佼佼者。

元代的考试科目之中,三礼只有《礼记》,元代官方对《礼记》的重视程度于斯可见。元人在《礼记》学方面的贡献,主要体现在陈澔的《礼记集说》和吴澄的《礼记篡言》这两部书上。

明代学风空疏,乏善可陈。胡广等修《礼记大全》,屏弃原注,而采用陈澔《礼记集说》,并定为科举取士的程式,遂使郑注式微。皮锡瑞《经学历史·经学积衰时代》论曰:“元以宋儒之书取士,《礼记》犹存郑注,明并此而去之,使学者全不睹古意,而代以陈澔之空疏固陋,《经义考》所目为所目为‘兔园册子’者。故经学至明为极衰时代。”

清代中期乾嘉之学兴起,遂造成有清一代学术之大成,但清代的《礼记》研究不及《周礼》《仪礼》之盛,其成果自然也不如前二者丰硕。乾嘉学派重考据,江永的《礼记训义择言》、朱彬的《礼记训篡》、翁方纲的《礼记附证》、汪绂的《礼记章句》皆考据精审。而杭世骏的《续卫氏礼记集说》一百卷,有集成之韵;孙希旦的《礼记集解》则打破门户之见,汉宋兼采,是一部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礼记》注本。要之,清代的《礼记》之学主要以朱彬《礼记训纂》和孙希旦《礼记集解》为代表。但前者简约而不详审,后者对郑玄《注》和孔颖达《正义》及宋元有关《礼记》之经说,博观约取,而不恪守门户之见。其对名物制度考辨甚详,但精审不足。清代《礼记》之学无超越孔颖达《礼记正义》者,《礼记》研习者仍须以郑《注》孔《疏》为宗。

阙里书院,“研经读史、复礼兴乐”,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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