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国家乐队由春官宗伯掌管,具体由大司乐负责。大司乐是一个机构,由两名中大夫担任长官,管辖着一大批分工专业细致的音乐机构和音乐家、舞蹈家。
周朝官员的爵位从高到低依次分为七等,公、卿之后,就是中大关。春官系统的最高长官大宗伯才是卿,大宗伯的副职小宗伯是中大夫。而大司乐的爵位,仅次于大宗伯而与小宗伯平级,可以看出周人对舞乐的重视,连带乐官也跟着受益。
除了长官爵位之高,大司乐在春官系统中还是最为庞大的机构,其下设有乐师、大胥、小胥、大师、小师、瞽矇、视瞭、典同、磬师、钟师、笙师、镈师、旄人、籥师,籥章、典庸器、司干等细分机构。这么多的机构,仅有爵位的长官就有人,从下大夫到下士无所不有,再加上他们的下属,确实是一支庞大的队伍。
这么庞大的乐队机构,大致承担三类职责:
一、音乐的教育教学工作——“乐教”。
周朝时有五所大学,大司乐掌管其中的一所——成均。乐师掌管小学教育,小学的入学年龄是13岁,教的是“小舞”,就是六种具体的舞蹈: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还要教“乐仪”,要求学生们走路、拐弯都要符合一定的音乐节奏。大学的入学年龄是20岁,教的是大型舞蹈,还有“乐德”“乐语”,偏重乐的精神的教育。大胥和小胥掌管学子的花名册,负责具体的教学管理工作,如入学、考勤、惩戒等。
总而言之,“乐教”包含了“乐舞”“乐德”“乐语”“乐仪”等方面,既有舞乐理论又有具体的舞蹈,更有行为规范品德养成,体现了循序渐进、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教育原则,是知识技能与情感态度价值观并重的养成教育。
二、乐器的制作与调音,及舞曲的制作。
典同这个机构负责制作乐器,在乐器的制作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保证所生产乐器的音色、音调、音强都符合相应的要求。大师负责审定六律、六吕,调和阴阳之声,并让六律六吕依次搭配,为各种材质的乐器创作适合的音乐。概括来说,大师和典同的工作主要就是制作乐器、乐器调音、创作音乐、将舞蹈和音乐配合起来编成舞乐。
三、舞乐的演奏和歌舞的表演。
表演分两类,一类是乐器的演奏与歌唱,一类是舞蹈。表演的场合一般分为祭祀、宴请宾客、射礼、军事胜利献捷等。
乐师负责掌管演奏时乐器的布置,安排并指挥各类演奏的先后顺序,还要在个别环节,如祭末撤除祭品时领唱。大师、小师负责击拊。瞽矇负责吹奏柷、埙、萧,弹奏琴瑟,朗诵帝王家谱,演唱《九德》、六诗之歌。视瞭负责敲磬,摇鼗鼓。磬师负责敲打磬、编钟,演奏缦乐。钟师负责敲击钟鼓,笙师负责吹奏竽、笙、埙、笛。镈师负责敲晋鼓。旄人跳四方少数民族的舞蹈。笔者认为他们的舞蹈应表示四方来朝,显示周朝强大的号召力和无比的权威。
四、准备用作冥器的乐器。
古人认为“事死如事生”,生前不离礼乐,死后也当如此。因此在丧礼中,也要陈列乐器作为冥器,送入墓地藏在椁中。笙师负责陈列竽、笙等乐器,镈师负责陈列鼓,籥师负责陈列籥,典庸器负责提供悬挂乐器的木架,司干负责提供各种舞蹈道具。
从这些内容来看,周朝的舞乐规模不仅不小,而且分类很细致。各种材质的乐器、五音、六律、六吕、历朝历代的舞乐、四方的舞乐,谱出了恢宏古朴的磅礴乐章,思之令人神往。但周人不满足于此,遵从“技近乎道”的发展之路,将乐的精神与礼融合,形成囊括生活方方面面、直至贯通生死,最终以冥器这种特殊方式保留下先秦的文明之声,让礼乐之邦有了实物实证和衣钵传承。
若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周王室如此规模宏大的国家舞乐的存在,民间又何尝不是如此。放眼周朝,那该是一个怎样繁盛的音乐国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