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庸读《吕》札记28——)
读《吕氏春秋季夏纪》
图片来源于百度图库◎是月也,令渔师伐蛟取鼍
原文:是月也,令渔师伐蛟取鼍(tuó),升龟取鼋。乃命虞人入材苇。是月也,令四监大夫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祀宗庙社稷之灵,为民祈福。是月也,命妇官染采,黼黻(fǔfú)文章,必以法故,无或差忒(chàtè),黄黑苍赤,莫不质良,勿敢伪诈,以给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以别贵贱等级之度。是月也,树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无或斩伐;不可以兴土功,不可以合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无举大事,以摇荡于气。无发令而干时,以妨神农之事……季夏行春令,则谷实解落,国多风咳,人乃迁徙;行秋令,则丘隰(xí)水潦(lǎo),禾稼不熟,乃多女灾,行冬令,则寒气不时,鹰隼早鸷(zhì),四鄙入保。
大意:这个月,令负责渔业的官吏,杀蛟取鼍,献龟取鼋。令掌管池泽的官吏收纳作为建筑或工艺材料的芦苇。这个月,令监管四郡的县大夫聚合起各县按常规需交纳的刍草,以饲养祭祀用牲。令民众无不尽出其力,以供奉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和四方之神,以祭祀宗庙社稷之灵,为民祈福。这个月,令妇官印染色彩,搭配图案花纹颜色,必依法度、故习,不得有差错。黑黄苍赤,各色鲜艳品质良好,不得有欺诈。以供制作郊庙祭祀的礼服,以制作区别名分的旗帜,以此为区分贵贱等级的标志。这个月,树木正生长茂盛,乃命令掌管山林的官吏入山巡视树木,不得有所砍伐。不得兴建土木建筑,不得会合诸侯,不得兴兵动众,不要举办大事以搅乱节气。不要随意下达命令而干扰农时,以妨害农耕诸事……季夏实行春天的政令,则谷物籽实散落,民多伤风咳嗽,人们搬家迁徙。实行秋天的政令,则高地、洼地皆遭水灾,庄稼不能成熟,多有妇女不能生育之灾。实行冬天的政令,则寒气到来不合时节,鹰隼等猛禽过早击杀飞鸟,四方边邑之民为避难逃入城堡。
周注:
伐蛟取鼍,升龟取鼋:杀蛟取鼍,献龟取鼋。伐,砍杀(伐,《说文》:“击也。”《广雅》:“杀也”)。蛟:鼍,鳄之类的动物。鼍,扬子鳄(《康熙字典》引陆玑云:“鼉似蜥蜴,长丈余,其甲如铠,皮坚厚,可冒鼓”)。升,进献(《康熙字典》:升,“进也”)。鼋,大鼈(《说文》:鼋,“大鼈也”)。
虞人:古代掌管山泽、苑囿及田猎活动的官吏(《孟子滕文公下》:“招虞人以旌”,赵岐注:“虞人,守苑囿之吏也”)。
材苇:作为建筑或其他制作材料的芦苇。
秩刍:按规定数量上缴官家的草料。刍,喂牲口的草。
牺牲:祭祀用的牲畜。
咸:副词,全、都(咸,《说文》:“皆也。”《玉篇》:“悉也”)。
妇官:宫中的女官。
染采:(将织物)染作彩色。采,同“彩”。
黼黻:礼服上的花纹(《淮南子说林训》“黼黻”,高诱注:“白与黑为‘黼’,青与赤为‘黻’,皆文[周按:文=纹]衣也”)。
文章:斑斓的花纹(《周礼·考工记》注“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
差忒:差错,舛误。忒,差(《广韵》:忒,“差也”)。
给:供给。
旗章:用以区别名分的标志性旗帜。
行木:巡查树木。
无举大事,以摇荡于气:不要举办大事,以弄乱节气。大事,古人以战争和祭祀为国之“大事”。
干时:搅乱农时。
以妨神农之事:以妨害了农耕诸事。妨,妨害。神农之事,指农耕生产诸事。
季夏:即夏季的第三个月。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一季又分“孟”、“仲”、“季”三个月。
解落:散落。
丘隰:土丘(《说文》:丘,“土之高也。非人所为也”)和低湿处(《尔雅释地》:“下湿曰‘隰’”),泛指高地和洼地。
女灾:女子流产或不育(《吕氏春秋季夏纪》“女灾”,高诱注:“生子不育也”)。
鸷:击杀鸟(《说文》:鸷,“击杀鸟也。”据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此“鸷”本字应为“挚”)。
四鄙入保:四方边邑之民(为避难而)逃入城堡。鄙,边鄙。保,城堡(《礼记月令》:“四鄙入保。”注:“小城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