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没事别拿老夫吓唬小孩。孔子是个信念极强的人,因此才尽管苦哈哈,但仍然坚持发扬他的主张。周朝中后期,随着人口增多,社会矛盾越来越多,如果就此蔓延下去,不仅周王没了,天下不知要发生多少变乱,于是诸子百家就出现了,他们试图发明一种大家通用的语言,来组建新的秩序,阻止混乱的发生。孔子是其中之一,他意识到最大的问题是:人心不古,这个人心不古就是大家不再按照周朝初期的秩序行事,因此才编纂各种书籍,汇总周朝文化的精髓,提醒大家只有回到周朝初期的“礼制”才能恢复败坏的社会秩序。因此,孔子首先是他之前思想的集大成者,然后才是开拓者和实践者。孔子的思想很好,但当时可不可以用呢?回答是,不可以,用后代时髦的话说,就是:时不利兮骓不逝。当然孔子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在做一件超越死亡的事,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观点会永远被大家所用,但自己能做一点是一点。子曰,有话好好说,没事别生气。首先,周天子不会用,为什么?因为当时中国的秩序是走向分裂的,这个过程不可逆,如果周天子像汉武帝一样宣布“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也就没有流派存在的土壤了,那周天子就不是周天子了,恢复周礼有什么用呢?周礼是一种在人烟稀少时代的默契(和美国开国时人口一样稀少),上恩下报,远古时期也没有行政成本,靠的基本就是你情我愿,彼此默契,而不是强制约束,这就是周礼的本质。其次,鲁国周围的小国不会用,为什么?因为这些小国朝不保夕,心里想的都是明天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自己总不能用周礼去约束那些大诸侯吧,约束也最多只能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再次,大诸侯不会用,孔子时,齐桓公时代已经谢幕,正是晋国称雄的时期,而晋国实际上正在酝酿一种新的思想:法家,传说孔子曾试图去晋国传播自己的理念,但车到太行山时,因为听说人见人爱的窦大夫因为宫廷争持死了,就失望地回去了。此时身为强国,有发言权的晋国,其逻辑自然是希望拳头大的是老大,对于新秩序暂时还没有兴趣和需要。自己兴高采烈去了,说不定被扣为人质,连书也没得写了,所以孔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从时间上来说,最早可能使用儒学思想的是秦国,但法家是统一最好的发动机,而儒学只能捣捣乱,弄不好还被始皇帝坑了。尽管几个儒生坐在一起吃饭时看上去风度翩翩、温柔可亲、礼貌恭让,而其他学派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怎么看都像白眼狼,可美貌的外表有什么用。不过虽然法家比儒家先实现了改造社会的理想,但幸运的是儒家产生的比法家早,如果次序颠倒,后来也就没儒家什么事了。孔子时周朝的这个分裂重组过程才刚刚开始,周朝不可能发生可逆化学变化,去中断各国的鬼胎,重新建立一种秩序。因此,各诸侯国就各怀鬼胎,一直走向几百年后的战国七雄,和秦始皇统一。后来虽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此时以及以后的儒术,实际上是和法家杂糅的一种东西,未必是孔子希望看到的,尽管它非常有效。在孔子眼里,儒家是提倡一种稳定的秩序,但后代人眼里的儒家,则是获取最大利益的工具,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孔子活着的时候希望千百年后大家子孙满堂,和平友爱,但后人眼里的孔子,是来到庙里烧香磕头,让其保佑自己高考成功做大官、发大财。在汉朝“独尊儒术”之后,兴起一个新的阶层,叫儒家,它是一个践行儒学理想的群体,我们知道的三国时诸葛亮、关羽……是其中的代表,而之后魏晋时仍然有一大批儒家人物闪耀,然而到唐“安史之乱”之后,这个阶层逐渐淡出,表现在藩镇的兴起,又开始了谁拳头大谁是老大的循环。当然,到宋明时期,理学盛行之时,人们认识到秩序的框架已经太没用了,人最可怕的是内心,表面上的温、良、恭、俭、让,但换个对象依然可以温、良、恭、俭、让,今天对宋朝天子磕头,明天元天子来了也是照例磕头,此时,部分知识分子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可怕,因此开始控制内心的尝试,当然,这就离孔子组建新秩序的儒家初衷更远了。发展到顶点时就是对女性的戕害。那么为什么差距会越来越大呢?因为孔子希望回到周初的淳朴无害,而后人是希望自己利用儒学在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离淳朴无害的本意就越来越远了,人们变得狡而不贵,富而不贵,从气质上完全堕落了。而儒家,随着南宋步入尘埃,它代表一个理想阶层(士)也就消亡了,只剩下儒教(教条),这意味着没有人实现其理想(或者有也是零星的个体),只有人循规蹈矩其教条,因此,南宋是儒家鼎盛和灭亡的时期。我们现在看孔子和他的学生们苦哈哈,但实际上春秋时期只要是践行自己理想的人,基本上都苦哈哈,因为他们太超前,他们的时代跟不上他们的思想,比如践行法家思想的那些人,有几个过得好的,有几个不是抛头颅洒热血。剩下的各个学派,看上去有滋有味,那是因为他们到头来只是学派,没有去实践而已。孔子现在的最大的价值,是在秩序混乱的时代,仍然有人出来鼓与呼,大家要通过对话和秩序解决问题,因此,孔子是反战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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