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文体考古rdquo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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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体研究是当前的学术热点,业已取得丰硕成果。目前学界普遍认为,文体的概念及成熟的文体理论当萌兴于魏晋时期,但受材料的限制和观念的制约,关于中国古代文体的生成机制与早期发展等本源问题,至今尚未得到很好解决。近日拜读陈民镇新著《有“文体”之前:中国文体的生成与早期发展》(上海古籍出版社年11月出版)后,发现该书对此问题作了深入探讨,而且在材料与方法上推陈出新,展示了一种“文体考古”的研究范式,对于推动中国古代文体研究颇有助益,因此笔者略陈管见,兹就教于方家。

一、全书结构与主要内容

在具体评述该书之前,有必要对其结构和内容简述如下。全书九章,结构清晰、内容丰富,紧紧围绕“有‘文体’之前”(先秦秦汉)这一断限,系统考察文体形态、文体观念和文体理论及文体概念确立与成熟的全部过程。第一章是对“文”“体”的造字原理和“文体”概念的产生等中国古代文体学的基本概念进行界说与证释。著者认为,“文”为“有心之器”,而“文”之义由虚转实,使得“文”与“体”的结合成为可能。“文体”之“体”实由人体之“体”引申而来,是形式、内容及功能的统一体,而以外在形相最为关键,故“体”可表现为体裁,或者指涉风格。此外,《左传》昭公二十年的论乐之语,可能是将“体”与文艺挂钩的最早实例,而至迟在魏晋,“体”已有文体义。第二章考察早期文字与文体的交互关系。著者谈到,有了文字,早期的口传文本便面临被记录的问题,记录时必然需要根据文字的形态、载体的形式及书面文本的用途进行调整;而汉字是形、音、义的统一体,形式是文体最核心的要素,汉字的形体、字音、字形直接参与了文体形式的构建。诸如甲骨卜辞、简册、青铜铭文等早期文字材料,则被视作中国古代文体最早的研究对象。第三章反思了历史上有代表性的三种文体生成论。著者认为,颜之推《颜氏家训》的“文章原出五经”说,虽其来有自且影响深远,但不免本末倒置、主观比附,此说将文学依附于政教,宗经意识过于强烈,而在“五经”累积成书之前必然已有不少文体形态,所以“五经”只是早期文体发展的一次重要总结,只是王官时代礼乐实践的结果,而非文体的终极源头;刘师培的“文学出于巫祝之官”说亦有可商之处,其讨论的“文学”仅指韵文而非一切文学,其所谓的“巫祝”仅指巫祝之官而非所有王官;而“文体出于王官”论在章学诚和刘师培的论著中已肇其端,他俩都认为六经的形成多与王官相关,六经在孔子之前已经存在,因而著者赞同此说。

著者既然认可“文体出于王官”之说,而王官是三代礼乐文明的产物,所以要谈文体的生成与分化,便应从“礼”说起,第四章即如此。著者认为,王官职掌礼乐活动,礼乐需要文辞参与,中国早期文体形态多产生于由王官司职的礼乐活动中,而礼典对文体形态多有决定作用。据清华简《程寤》篇载,巫、灵与祝、宗一道负责“祓”的礼典和文辞。而祝、宗、卜、史、巫等是同源关系,均属于《周礼》六官系统中直接执掌礼典的“春官”。著者将春官中与文辞相关的官职分为诗乐组、祝卜组、史官组,这三组王官为中国早期文体框架的构建奠定了基础。文体的分化即在礼乐文明的背景下由王官实现的,与此相应,著者又将中国早期主要文体分为“诗”“书”“祝”三系。这三系文体均围绕礼典展开,而礼典的程序也决定了相应文体的体式、语体及功能,六经便是王官(尤其是春官)文辞创作的总结。第五章即论王官时代的三系文体。著者谈到,“诗”系文体由诗乐之官职掌,多为韵文,强调言志,最初依附于礼乐,其后趋于独立,个人情志逐步觉醒,确立了“诗言志”与“诗缘情”的传统。“书”系文体反映的是先王圣贤之言,由史官职掌,今本《尚书》有“六体”“十体”说,重视布政施教,确立了“文以载道”的传统。“祝”系文体以《周礼·春官·大祝》中的“六祝六祠”为代表,均由祝卜之官职掌,浸润着虔诚的宗教感,确立了“修辞立诚”的传统。第六章论东周之世的文体突破和中国古代文体格局的基本确立。周朝从厉王到平王历经动荡,政治文化秩序崩溃、王官垄断地位丧失、私人著述兴起、作者意识觉醒,以礼为核心的大传统受到强烈冲击,三代王官奠基的文体大厦也面临转型。著者认为,“诗”系文体生出辞赋,从“言志”转到“缘情”;“书”系文体,一方面,“王言”的权威逐渐黯淡,而真正意义上的文书行政机制开始形成;另一方面,“立言”的权利由王者延伸到士人,“王若曰”变为“君子曰”“子曰”“孟子曰”等,“语”类文献与诸子论说文得以涌现;“祝”系文体则向小传统渗透。因此,“九艺”或“六经”的结集,只能是在东周时期的礼崩乐坏之后,而至迟在楚庄王时期,一些文献已经实现经典化,由此促进了文本及文体的定型,推动了文体观念的发展。第七章以出土的黄老、方术类文献,论东周以降的思想新变及其文体史意义。著者谈到,黄老著述多为韵文、句式齐整、善用修辞、依托对话的文体特征与道家源出史官相关,其上承《诗》《书》又下启汉赋,乃是王官之文向诸子之文转变的缩影;而“祝”系文体在方术盛行的时代氛围中也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这些突出的时代现象,实际上反映了祝卜之官与史官在官学下移背景下的转型。

中国古代文体历经三代累积,到了东周末年基本齐备,此后便是不断完善。第八章论出土文献所揭示的秦代文体。著者认为,刘勰所谓“秦世不文”,实际是说秦代缺乏有文采的韵文,而非一些学者断言的“秦代无文学”,出土文献的大量涌现,便揭开了秦世之文的别样风貌。秦始皇推行的“书同文”,即文字统一活动为秦汉的文书行政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存在文体规范化的运动(著者称作“文同体”),一系列官文书文体通过行政行为得以确立,用字用语及格式得以规范化,后世的官文书文体基本承自秦世,著者据此认为“官文书文体备于秦世”。第九章论中国古代文体框架在东汉的确立。两汉以降,文人激增,文献增多、文体增繁,文体之间交互渗透推动了文体分化,而通过分类整理又促进了文体固化。也就是说,两汉的文本与文体在三代大传统、楚文化、秦文化的文体发展基础上实现了分化与固化,从而真正确立了中国古代文体的基本框架。由此可见,文体观念的发展是一个长期的、动态的过程,王官时代已发其端,迨至汉末渐趋成熟和整合,并开始孕育真正意义上的文体论,直到出现类似《独断》《文心雕龙》等相对系统的文体论著作,文体之“体”才正式成为文体理论术语。

综上所见,第一、二章是“文体”概念的字源考索,对文字与文体互动关系的分析;第三、四、五章先是论证“文体出于王官”的合理性,再考察了王官时代三系文体在“礼”之背景下的生成与分化;第六、七章分析东周之世的文体突破与思想新变;第八章以出土文献论秦代文体的发展;第九章谈文体框架在东汉的确立。

二、出土文献的文体视野

以往学界受材料限制和观念制约,普遍不够重视出土文献,导致研究视野狭窄,鲜有人能结合出土文献与文体学史,系统考察早期中国的文体发展。如著者云,研究古文字与出土文献的人对文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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