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八佾篇观点内容讲解

《论语·八佾篇》(下文25节)

第一节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孔子说到季氏:“他在自家的庭院里,居然采用天子才能采用的八纵八横六十四人的舞蹈,如果这样的事情都能忍,还是什么不能忍呢?”

“八佾”是什么?所谓八佾其实就是八个人一列,总共四十六个人跳的一种集体舞。在如今你觉得四十六个人没什么,但是在周代只有天子和鲁侯才能享用这样的舞蹈规格。为什么鲁侯可以享受天子的规格?在周朝初期,周公辅佐成王有功,所以死后特赐鲁国国君可以享受天子的礼制规格。这个季氏是三桓之一,是鲁国的公卿贵族。

“礼”的内容和细分有很多,如:祭礼、军礼、酒礼等等。但是我们只要了解,礼大致分为礼义、礼仪和礼容。礼义就是它的理念,礼仪指的就是各种仪式,礼容是日常生活中的内在感情和规定动作。在国家政治上,如果没有礼制约束,就会发生职责不清、政出多门、执行不力、推诿扯皮等种种现象,严重阻碍政治秩序正常运行,使政府和社会陷人混乱。而且,上级的越礼行为,很容易被下级模仿,这会使秩序更加混乱,乃至崩溃。所谓“礼崩乐坏”就是“礼”在礼义、礼仪和礼容这三个方面脱节。孔子制礼作乐不仅影响了后世的统治者,也影响着普通人的生活规范,直到如今。

第二节

三家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孟孙、叔孙和季孙三家祭祖时,唱着《雍》这首诗歌来澈除祭品。孔子说:“《雍》诗说的‘诸侯都来助祭,天子恭敬地主祭’怎么能用在三家大夫的庙堂上呢?”

春秋时期的鲁国,由“三桓”联合执政轮流掌管鲁国大权。在此期间三桓之间争权夺利、大肆扩张封地、私自建造城池、玩弄国君于股掌之间,僭越行为时有发生。历史上,像三桓这样的当权者总是利令智昏,做出不合身份的越礼之事。当时,他们觉得这样做对自己肯定是有利的,但事实上这是一种短视行为,其僭越之举往往为他们的灭亡种下祸根。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而执政者的行为就是天下人的榜样,所谓上行下效,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按照现代观点来看,任何社会形态都存在着共同遵守的秩序、规范和礼仪,有些秩序和规范是强制性的,不能随意进行破坏。

第三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孔子说:“如果一个人没有真正的仁心,那么他遵守仪礼又如何?如果一个人没有真正的仁心,那么他知道调和音乐又如何?”

孔子这句话言简意赅的说明了礼乐的本质:作为一个人却没有仁爱之心,还要去遵守礼乐,这样的礼乐不过是一种束缚而已。礼乐于外在,仁爱于内在,如果内外不和甚至有冲突,那样的人也做不好礼乐。礼乐是基于伦理、规律的,如果礼乐失去了仁爱这种根基,那么礼乐也只是虚有其表,对人毫无益处。

第四节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者,宁俭;丧,与其易者,宁戚。”

林放问礼的本质.孔子说:“这个问题十分重大!礼仪,与其隆重,不如节俭;丧事,与其和易,不如悲戚.”

林放,字子丘(邱),春秋末鲁国人,故里在如今山东新泰市放城镇。其生卒年无考,约与孔子同时代,以知礼著称,曾向孔子问礼。从字面上看,林放问孔子“礼”的根本是什么?从孔子的回答来看,好像本句中的礼指的是礼节仪式,但是孔子又认为林放问的是个大问题,而孔子的回答又很具体,好像答非所问。

我个人认为,孔子是在就事说理,是就礼节仪式说明整个礼的根本。说一般的礼节仪式,意在表明礼的形式,并非是仅限于一般的礼节仪式;说丧礼,意在表明礼的本质,并非仅限于丧礼一种情况。礼的形式是那些仪式,那些言行,礼的本质是人的内心,是源于爱的人的真实情感。这里的礼,包括如今我们所说的法律制度与礼节仪式(礼节仪式可以作为一种习惯性制度)。

第五节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孔子说:“夷狄之国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原各国没有君主呢。”

夷狄,通常是指中原周边未受礼仪教化的少数民族部落、国家。结合当时礼崩乐坏,政治动荡的现实,和孔子倡导周礼的思想来看,在本文中是用夷狄来指代中原那些不遵从礼仪的国君,是对不讲礼仪的那些国君的讽刺。

夏周之礼,源于农耕,讲究等级秩序;夷狄之君,源于狩猎游牧,讲究实力,不太注重礼数,这是二者本质的区别。但是在孔子生活的年代中原各国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的事情常有发生,孔子这句话也暗含了对“诸夏”现状的批评。

孔子这段话也是“夷夏之辩”的思想来源。“夷夏之辩”也叫“华夷之辩”,一直是中国人寻找自己族群文化定位的根源之一,甚至对它的解释已经上升为古代政权的合法性依据,或自身文化正统性的自信来源之一。

比如在南北朝时期,肯定听说过“五胡乱华”这个词语,那是的南方贵族就会看不起北方所谓“夷狄”。其实作为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这种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我们现在看历史应该以一个宽容的心态去对待。

第六节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季氏要去祭祀泰山。孔子问冉有:“你能劝阻他吗?”冉有回答说:“不能。”孔子就说:“啊呀,难道说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知礼吗?”

这里的“旅”可不是季氏要去泰山旅游,而是季氏要去祭祀泰山。在这一节,孔子对当时季孙氏的“僭礼”行径进行抨击,谈论的仍旧是礼的问题。按照周礼祭祀泰山这种事只有天子才能做,季孙氏只是鲁国的大夫,竟然也去祭祀泰山,而冉有身为季氏的家臣却不能阻止。

孔子对这样“僭礼”的行径,不说季氏如何,也不再谴责冉有该如何,而是唏嘘感叹:难道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懂礼?因为林放作为一个普通人,尚且懂得问礼之根本,而身居上位的季孙氏却不遵循礼,而且还认为神灵会接受他这种无礼的人间欲求。

第七节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与别人争的事情。如果有,一定是比射箭了。比赛时,相互作揖谦让后上场。射完后,登堂喝酒。这是一种君子之争。”

孔子这句话中提到了“射礼”;射礼可不是现在的体育比赛,看谁能射中靶心,而是注重整个过程中对人品格的锻炼。射箭时要身子正,站对位置,摆好姿势,如果没有射中靶心,也不要去抱怨,而是要寻找自身的原因。身为君子不要和别人去计较一日之长短,而是要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守住原则。不是在平时用一技之长,一得之见比较高低,压人一头才算高明。

第八节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夏问孔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是说先有白底然后画画。”子夏又问:“那么,是不是说礼也是后起的事呢?”孔子说:“商,你真是能启发我的人,现在可以同你讨论《诗经》了。”

这里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出自《诗经·国风·卫风·硕人》。原文和翻译如下:

原文: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翻译:

好个修美的女郎,麻纱罩衫锦绣裳。她是齐侯的爱女,她是卫侯的新娘,她是太子的胞妹,她是邢侯的小姨,谭公又是她姊丈。

手像春荑好柔嫩,肤如凝脂多白润,颈似蝤蛴真优美,齿若瓠子最齐整。额角丰满眉细长,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好个高挑的女郎,车歇郊野农田旁。看那四马多雄健,红绸系在马嚼上,华车徐驶往朝堂。诸位大夫早退朝,今朝莫太劳君王。

黄河之水白茫茫,北流入海浩荡荡。下水鱼网哗哗动,戏水鱼儿刷刷响,两岸芦苇长又长。陪嫁姑娘身材高,随从男士貌堂堂!

本章孔子和子夏通过《诗经》中对美女的描述,聊到了绘画的基础,又以此扩展到礼和德的先后顺序,结论是:礼在仁德之后。字面解读没问题,完全正确。但有一点,这是适应于周朝分封制条件的礼,然诸侯争霸,对周天子的无视,表明分封制的解体已无可避免。在这种情况下,适应周朝分封制的礼自然会与当时的社会格局不符。

孔子以为仁德是在礼之前,犹如画画要先调底色一样,但没了画布、画纸,一切画画技法都是空谈,分封制的解体,就像画布的消失一样,这是关键。绘画主体改变,应换画法适应主体,而不应是抱着画法去改变绘画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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