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崩坏,具体说就是周代建立的封建礼法制度、观念遭到破坏。君不君,臣不臣,乾坤颠倒;父不父,子不子,伦常大乱!
在原有的周礼中,王,诸侯,与士大夫之间,等级森严,规矩众多。比如说依照周礼,只有天子才可以享受八佾(八纵八横)之舞蹈,但鲁国大夫季氏竟然在自己家里以八佾之舞待客,这在今天可能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周礼中,这是大大地僭越了,以至于孔子看到后,说了一句对于后世极为有名的话:“是可忍熟不可忍也!”
对于周礼的破坏,如果说一方面是因为诸侯不再臣服务于周天子,屡有僭越之举,那另一方面就完全是周王室自作孽不可活了。我们可以通过以下几个史实来了解下:
一、楚国称王楚国称王楚国原本周王室分封的一个小小子爵,地位低得可怜,楚人首领熊绎建立楚国时,比秦国的伯爵爵位还要低一级,只能称为“楚子”。楚国第四代国君熊渠继位后,便趁周王室衰弱和中原动乱之机,开始继续扩张疆土,于是起兵攻打庸国、扬越和鄂国,楚国势力推进至江汉平原,武汉江南地区被纳入楚国版图。但周王室却无视其发展壮大,仍然按宗法对待楚国,不给楚国以更高的政治地位。
熊渠深受长江、汉水一带百姓的拥护,加上楚国实力增强,越发开始肆无忌惮,按照礼法,只有周天子才能称王,诸侯则根据自身爵位相称,熊渠是子爵,只能称为“楚子”,但他却僭越周礼,自称为公。用熊渠的话说:“我夷蛮也,不与中国之号谥”。
后来甚至直接效仿周天子将他的三个儿子全都封王,长子熊康为句亶王、次子熊红为鄂王、幼子熊执疵为越章王,而熊渠也成为周朝境内第一个僭越封王的诸侯。
二、郑国射王郑庄化本来是周王朝世袭的上卿,平王东迁就曾立下汗马功劳,因此一直得到周天子的宠信,担任周朝的卿士协理朝政。到了平王的孙子桓公继位的时候,郑国实力更加强大。周桓王借口郑庄公是先王老臣,不敢驱使,郑庄公愤然离去。从此“周郑交恶”,两国关系彼此紧张起来。
郑庄公年轻气盛,正好宋国和卫国作乱,郑庄公就假借周桓王的名义,联合齐国和鲁国,把宋国打败,重立了宋庄公。这件事在诸侯国中间可是有很大的反响的,许多诸侯国都把郑庄公看作是诸侯国的首领,周桓王在大家的眼里就更没有地位了。
周桓王就受不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于是他正式将解除郑庄公的卿士职位,而郑庄公也一气之下五年不去朝见周桓王。
面子上挂不住的桓王召集了蔡、卫、陈等几个国家去讨伐郑国。周天子以为这样就能吓住郑庄公,毕竟天子名义上还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可谁知道郑庄公不吃这一套。战争的结果极富戏剧性。周桓王还是很勇敢的,在周朝军队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仍然亲自指挥军队断后,但郑军中有位猛士,叫“祝聃”。他在追赶的过程中向周桓王射出了一箭,射在了周桓王的肩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让周天子威信扫地。从此,周天子失去了对诸侯国的控制。一个个强大的诸侯国王开始粉墨登场,开始了“大国争霸”的较量。
三、晋侯召王晋楚“城濮之战”后,晋文公称霸中原,为了进一步巩固霸主地位,晋文公在温地召集了一次盟会,并强迫周襄王来参加,以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周天子为天下共主,而晋文公只是刚刚受封的侯爵,以臣召君,大不敬。
《史记.周本记》中记载:“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
也就是说周王室的尚书中还是含蓄地说天子是去打猎的,给天子留了一些颜面。孔子对这件事就很有意见,说“以臣召君,不可以训”
四、平王弑君如果说前面三个史实都还是诸侯们不老实,以实力为出发点欺负天子,那就要说说周平王的坏榜样了。
周平王虽然是周幽王的长子,但平王获得继承权的方式可不怎么不彩。他是靠着母亲申后的母国勾结少数民族犬戎部落乱华弑君而获得的王位,所以在大义和大节上是有污点的,在诸侯面前多多少少有些抬不起头来。而这就是春秋时王室自上而下自坠威信的源头。
三晋封侯公元前年,三家晋国时,韩、赵、魏三家一再要求周王室将他们封为诸侯。按照礼制,这三家属于造反的“乱臣贼子”,可是东周王室居然就承认了他们,并封为诸侯。这是破坏礼制的典型事件。
当时天下诸侯林立,三个造反的卿大夫实力再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周天子如何。如果周天子雄起一会,振臂高呼,号召诸侯讨伐三家,相信会有诸侯响应的。毕竟哪个诸侯也不想自家也出一个造反的卿大夫。可是早已失去雄心壮志的周天子,竟然捏着鼻子认了,当然也许是周天子自认为三家造反与否是晋国自己的事儿,和王室没有半毛钱关系。连天子都认了,其他诸侯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封韩、赵、魏三家为诸侯那一刻起,周王室的威信就已经荡然无存,完全丧失了政治上的大义立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诸侯把周天子当回事了。
结语夫三晋虽强,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资治通鉴·周纪一》
自平王东迁以来,虽然“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什丧七八”,但周天子共主的名义尚存,再强大的诸侯也不敢轻易“逾礼”造次。楚王虽然心有不服,但也只是问问鼎;郑公虽然射了天子一箭,但事后仍然要道歉;晋文公虽然把天子召来会盟,但是晋文公平定子带之乱后,想求得死后享用王室隧葬礼制,结果让周襄王一句“王朝制度就摆在那儿,没有改朝换代而有两了个天子,您老作为叔父也是反对的吧。要不然的话,您又何必请示我呢?”给硬生生怼了回去,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三家分晋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连诸侯国卿大夫都敢对周王室威逼利诱,周天子非但不敢指责,还要让他们的造反有理,这简直是把堂堂周天子当成了印章把子了,司马光这件事作为《资治通鉴》的开篇,既是为了记录历史,更是为了表明同样的政治态度,就是在这件事后,历史进入了比春秋更加混乱的战国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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