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之邦是如何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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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八佾》二十六个章节谈论的焦点是“礼”。礼和乐并称,指向的是人的内在修养及其呈现出来的风度,这是看得见的修养,触摸得到的人品。孔子看重这一点的,是因为任何外在的行为举止本质上都是内在的人格修养和精神操守的外化,展示的是君子风度和人格高度。

一个“无礼”之人,不是“礼”的简单或缺,而是人格修养的内在不足。这种人格修养体现在知识层面,更体现在情操层面。一个操守端正,情怀博大的人总能让人如坐春风,而不是敬而远之。不因一己之而私妄加揣测,不以一己之利而枉顾他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谦逊礼让之风正是孔子一贯强调的仁者之风。

儒家思想的内核正在这里,“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学而),孔子所说的“本”,就是内在的修养,核心就是“仁”。基于内在修养和品格的完善,孔子特别重视“反省”,而这种“反省”正是严以律己,不断砥砺锤炼人格品质的重要途径。“本质”淳厚是为“仁”,“仁”之根本在其“真”,所谓“里仁为美”即此之谓。孔子的这一思想可从“八佾”篇第八章孔子和子夏的一段对话里得以确认。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夏对《诗经卫风硕人》里面两句赞美硕人的诗句产生疑惑,向孔子求教。孔子的回答是“绘事后素”。孔子这一回答是针对子夏“素以为绚兮”而来的,同样是用绘画来予以解答。绘,就是绘画。素,是指洁白的画布或者绘画的底子。意思是说,绘画先要有一个很洁白纯净的底子,在一个很纯净洁白的底子上才能画出美好的图画。

这本是一个比喻,但却饱含着鲜明的观念,只有底子好,画才能画得好,画得漂亮。子夏悟性很高,马上就联想到“礼”和“仁”的关系,“礼”后于“仁”,是“仁”的外在呈现,”“仁”才是根本内核,没有“仁”则一定不会有“礼”。子夏因此受到了孔子的赞赏。

子夏和孔子的这一段对话显示出孔子一个基本的思想,也阐明了“仁”和“礼”的内在关系。孔子重视礼乐,本质上仍然是对“仁”的坚持。“仁”是礼的外在呈现,没有仁厚的本质,礼也就是个生硬的仪式和客套而已。

因此孔子特别强调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孔子特别看不惯越礼的行为。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礼乐也是有规矩的,天子之乐,大夫之乐尊卑有别,季氏在家里使用八佾之乐,表面看只是娱乐的规模庞大了一些,但实质上却是一种非礼的僭越。季氏的娱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娱乐了,而是公然对周礼的藐视。这种僭越也不是简单的不懂礼仪,而是自我膨胀,目无纲纪的狂妄。外在行为折射的是内在精神操守,所以孔子才“是可忍孰不可忍”。

仁和礼不可分割,互为依存。孔子认为“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而且为仁由己不由人。至于如何为仁,孔子说得十分明确:“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在孔子看来,礼乐虽然是一种仪礼,但如果没有宅心仁厚的真诚,仅有外在的客套则完全失去了仪礼的价值和作用。人的修养是在看得见的仪礼中呈现出来的,外在的礼仪固然重要,但内在的仁厚则更加重要。重视本质,谨守规矩,表里如一,诚于中而形于外,谦逊礼让,这才是泱泱华夏的君子之风。

孔夫子这一思想随着汉儒的积淀发酵,早已深入骨髓,根植人心,礼仪之邦由是生焉。

年3月1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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