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鼎中,毛公被赐“祼圭瓚宝”、“玉环玉琮”。祼圭瓚宝,纯属祭祀用物。玉环玉琮则有什么用?在这里讨论一下。
玉器,是人类社会进入新石器时代的标志之一。我国大约在距今年左右时,进入了新石器时代。玉器的出现,标志着国家的形成。我国为什么会出现玉器呢?这要从社会发展来认识玉器的起源和使用。
我国玉器的历史
玉的起源,首先因为它有使用价值。祭祀和装饰,是后来演变的用途。玉器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七千年前的浙江河姆渡、五千年前的良渚,就有玉器存在。浙江良渚古城,是一个较大的部族国家,有规模较大的水利系统,有体量较大的建筑,有大量的水稻种植遗存,有各种玉器如玉钺、玉环、玉琮、玉管出土。这些玉器石质还不是太好,但雕刻制作技艺已经非常成熟。
为什么要制作玉器
玉器制造困难,要耗费奴隶的大量劳动,小的部落不会去制造玉器。那么,大的部族国家为什么要制作玉器呢?这是管理的需要。大的部族国家,领地范围比较大,人口比较多,在农业劳作、兴修水利、建筑房屋、狩猎采集、征战守卫等,需要调用奴隶,部落首领派人传达指令时,需要有“信物”。于是有了这样一套传递信息的制度:通过“口传人加信物”来实现传令。在没有文字、文字不普及的时代,这种传达指令方法是有效的。不同的事用不同的信物。小官吏、小事用小玉环;大首领、大邦君用大玉环(玉璧)。这种传制度在没有文字的时代,施行了几千年,非常有效。一直到汉朝,信物方法还在使用。
玉环的用途
玉环:圆形中间有孔的玉器。西周中期以前,玉环、玉壁、玉瑗均称玉环,西周礼制完善以后,各种不同形制的玉环,才各有其名。《尔雅·释器》:“肉倍好谓之壁,好肉倍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杜预注:“玉环,同工同璞,自共为双。”孔颖达疏引李巡云:“肉好若一,其孔及边肉大小适等曰环。”《荀子·大略》:“绝人以玦,反绝以环。”
玉环作为信符,是古代部落国家首领传达指令的信物。所以玉也是权力的象征。我国要到商代才形成完整的文字系统。没有文字的时候,管理较远的区域传达信息主要靠口传。收缴纳贡、运送财物、筑建工程、运送奴隶、组织祭祀、进行战争等。路途艰难,出使时间较长。几千年来形成了以玉环为证的制度。河姆渡文化、红山文化、仰韶文化、良渚文化、龙山文化,都有玉器出土,表明是它们是地域较大的部族。在西周,虽文字已经成熟,但懂得文字的人还是少数。下层官员靠口传人和信物执行上级命令,商周金文中的人名舌(话)、(语)、告、颂、兑(说)等,都是因“口传”而起源的文字。
玉琮的用途
玉琮,外方内圆作柱体形,内光滑外饰纹。玉琮制作精美、制造费时费工,是部落或国家的象征。
观天测日,计时辰、测季节。外方内圆的玉琮,外方便于固定角度,对准目标;内圆便于瞄准目标,让日光、星光透过。如以一定角度对准太阳,让其光投射于玉琮中孔,测定大地的季节。玉环(玉壁)玉琮如何配合,确定季节,目前学界还少有研究。
玉器作为信物特点
①玉环便于口传人携带,长途跋涉不易丢失,因为中间有孔,可以系于身。
②便于辨认,制造困难,不便伪造。一个玉器往往需要一个奴隶、或几个奴隶长时间的劳动,非常珍贵。
③制造玉器是国家行为。商周两代有专门的制玉官府,专门攻玉之匠。制玉、用玉,《周礼》有详尽的记载。
④各种玉器组合,用于观测太阳、星辰,确定方位、季节、时辰,以及祭祀。
⑤玉器是权力的象征。由于玉器是管理信物,其拥有者便体现出权力。玉佩于管理者之身,其佩玉越多,权力越大,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考查新石器时代的城池、墓葬,如果玉器种类越丰富、数量越多,说明此部族国家疆域较大。
玉器的祭祀作用
由于玉环、玉琮在长期的管理中形成公信力。观测日月星辰,也神化为祭天祭地、祭祖祭神,成为人们向上天求雨、求福、保子孙、求安康的祭祀之物。
商周时玉琮成为礼器,主要用于祭祀。按礼制规定玉琮直径大小不一,《周礼?冬官?玉人》载:“璧琮九寸,诸侯以享天子;……璧琮八寸,以覜聘。……驵琮五寸,宗后以为权。大琮十有二寸,射四寸,厚寸,是谓内镇,宗后守之。驵琮七寸,鼻寸有半寸,天子以为权。……瑑琮八寸,诸侯以享夫人。”《周礼·春官》说:“圭璧,以祀日月星辰。”
《周礼》有:“苍璧礼天,黄琮礼地。”五千年前的浙江良渚文化,玉环和玉琮是同时出土的。
《诗经·大雅·云汉》说:“圭壁既卒”,说周王因旱祭天祭神,连圭玉璧玉都用光了。说明了玉器的祭祀作用。
玉器的装饰作用
文字出现以后,玉器渐渐演变为装饰品,佩于部落首领之身,也是有权力的象征。在商代,从国王到贵族、公卿大夫身上的玉饰,显示身份和地位。以后玉器普及,有地位者爱玉,孔子说“君子爱玉”,形成爱玉的传统,成为中国人的装饰文化。
商周金文中的赐玉
簋(《集成》)“扬赐凤玉,用作祖癸彝”;
亚祖丁簋(《集成》)“王赐嶲玉十、圭璋,用作祖丁彝”。
荣簋(《集成》)“王休,赐厥臣父荣瓒玉祼、贝百朋”;
悬妃簋(《集成》)“赐汝妇、甲、胄、、弋、戈,用玉、黄”;
夹簋“王櫗厥老夹历,赐玉十又二瑴、贝廿朋”;
应侯见工簋(《集录二编》)“赐玉五”;
尹姞鬲(《集成》、)“易玉五品”;
番生簋(《集成》)“赐朱巿、悤黄、鞞刻、玉环玉琮”。
这个时候的玉器,大多已是祭祀物、装饰物。
周王赐毛公“玉环玉琮”,是授予其管理权、祭祀权,是极高职位,也说明受赐后的毛公,管理着京城周边较大的地域范围。
(本文为解读研究毛公鼎铭文其中一个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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