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意境详细诠释,最美的关于石的古文都在这

苍然两片石,以其孤高、独特而不流俗的审美情趣,深受古今文人一致的喜爱,是自《诗经》、《楚辞》以来就常常入诗入赋的题材。石,生于天地之间,记录历史,承载岁月之流朔,为古今文人创客提供了最美妙的艺术构思源泉。

“石磊磊兮葛曼曼”,这是《九歌山鬼》对石的描绘,这也是楚风文化对石意境的诠释;“它山之石,可以为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是《小雅鹤鸣》对石的观察,也阐述了石最早的用途,就是可以磨玉,后来很多的玉石雕刻都是依靠硬质的石材磨出的,而最早的玉雕文化也源于此。至于《国风唐风扬之水》中的“扬之水,白石凿凿”、“扬之水,白石皓皓”“扬之水,白石粼粼”等句,则是将石所独具的鲜洁而澄明的性状、特质,作了最精微的摹写,这也是古文中对石的本质最早的记录。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出自王维的《青溪》、“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同样出自于王维的《山居秋暝》,在这种清新澹雅的诗风笔下,总是与孤松、明月、清泉为伴的石;或是“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出自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这种高旷悲凉的诗风笔下,奔流于风吼的边塞江上的石;或是“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出自杜甫的《古柏行》,这种沉郁雄浑的诗风笔下,用来赞颂诸葛孔明万世不朽功迹的磐石。这三种不同诗句中都表达了同样的内容,就是石孕育了天地至精之气,也攫取了世人一致赞赏的眼光。

石,自远古以来,即伴随着先民走过漫漫长途。人类的文明启蒙于石器时代,不论是中国还是国外,作为人类最初始的工具和武器的石,自然也因此而披上了原始信仰崇拜的色彩,并且被视为力量、生命、丰饶、永恒与幸运的象征,形成了种种的神话传说与吉祥寓意。这些都是后世石雕发展的基础意境。

神话,作为一种语言,它是一种特别的文学,通过口口相传来完成,是相间于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审美创造,故程兆熊《论中国庭园》一书尝说:即在“不实”的背后,有“不实”背后之一种理由或理想。神话反映了先民对自然的敬畏,也幽微地说明了先民与石头之间彼此相依附的情感。如《淮南子齐俗训》就保留了以石作为“社主”的记载:殷人之礼,其社用石。“社稷主用石”的说法,也见于《唐书》之中。再进一步申释其理由的,则是《宋史礼志》:社稷不室而坛,当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故用石主,取其坚久。“社主”意思是社稷之主,三皇五帝之时,“社主”为三皇五帝,到了封建社会,“社主”也就成为了帝王,所以帝王所处指出,都是用石建成的。

石“坚”而“久”,能承受风霜雨露的浇淋,能经历漫长岁月而不坍塌,因此《史记封禅书》也有汉武帝立石于泰山之巅的文献记载。《太平广记广州记》也记录了关于石的祈雨仪式:郁林山东南有一池,池边有一石牛,人祀之。若旱,百姓杀牛祈雨,以牛血和泥,涂石牛背,礼毕则天雨大注。洗牛背,泥尽即晴。涂血泥在石牛背上,可以乞雨;洗净牛背,又可止雨。这一种祈雨功能,无形之中又拓展了石的神秘性。这里为后世使用石头搭建求雨台,是有很大关系的。

除了以上种种的神话传说,关于石的古代信仰,还有所谓的“感生”与“回归”。我们从女娲造人补天等神话传说、《诗经大雅》中有记载:“厥生初民,时维姜嫄”,以及《白虎通》:“太古之民但知其母,不知其父”等文献记载来看,可以窥见在汉民族最深沉的文化底层中,留有大量原始母神信仰的痕迹。这些未知的东西,人们构想的他们是不是石头所生,所以后来在众多文学中都有石头可以孕育人的记载,

比如,《淮南子修务训》中有一句话为:“禹生于石”、《史记六国年表》中也有相同的记载:“孟子称禹生于石纽,西夷人也”,这些都一再地表明:石,具有神秘的生殖力量。因此,无论是“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西游记》中的石猴孙悟空,或是曹雪芹笔下那一块为娲皇弃于青埂峰下,“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自去自来,可大可小”《红楼梦》)的顽石,都一再地丰厚、深藏了它的象征义涵。

具有永远性、不动性与超越性本质的石,传说又可祛病解毒。如《尚书金滕篇》有一段文字,就记录了周公旦愿代武王受病痛之苦的祈祷词: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圭,归俟尔命;而不许我,我乃屏璧与圭。

璧与圭,就是一种美石。又如《周礼天官冢宰》注文有“古以草、木、虫、石、榖为五药”的记载,《史记仓公传》也有“药论石神,接阴阳禁书”的说法,故后世针治之术,也称之为“石神”。石,也是知识与智慧的载体,葛洪《西京杂记》、《宋史方技传》都有类似的记载。《聊斋志异仙人岛》也传说“吞石”可以使智慧穿越时空的限制,存储到另一个个体中。

到了唐文宗开成二年(),更于长安国子监门前立石,刻十二经作为读书人传习应试的十二学科及文字定本。

虽然传统文学中的石意象,大都散落在志怪轶闻与叙事文学之中;但抒情文学中的咏石佳作,却深受世人的瞩目。若仔细地加以爬梳整理,综合考察,就可以从中窥见文人理想与民族文化心理的特定内蕴。如《周易豫六二》中对石意象“介如石,不终日,则吉”的取譬;又如《吕氏春秋诚廉》中对石意象“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的描绘,都在在昭示了耿介坚贞的人格之美。石,于是成为隐逸诗人陶渊明忘形于大自然时的最佳良伴:

陶渊明所居栗里,有大石,渊明常醉眠其上,名曰醉石。石与渊明,正是凸显了潇洒又飘逸的生活情调,也成为文人理想的追求。如谢朓〈始出尚书省〉,就是此中的代表,以石来谈一种萧散自持的处世哲学:既秉丹石心,宁流素丝涕。因此得萧散,垂竿深涧底。于是,傲然矗立的石,就在这人文化了的自然景观中,引起诗人一致的孺慕与钦羡。如鲍照〈望孤石〉的“泄云去无极,池波往无穷”,梁朱超《咏孤石》的“孤生若断云,遏风静华浪”,宋苏轼《与毛令方尉游西菩寺》的“尚书清节衣冠后,处士风流水石间”,都一再地揭示了一种物质与精神交织又互补的辽阔深远的文化背景。石文化和意境美感也从这些诗篇开始变得神秘莫测而独具艺术魅力。

“苍然两片石,厥状怪且丑;俗用无所堪,时人嫌不取”,白居易却独独以为“石虽不能言,许我为三友”《双石》,而引为毕生的知己。卢仝更一连抒写了《客赠石》、《客请石》、《客谢石》、《客答石》等诗,将石生命化、人格化,以作为自身情感意趣的寄托。

当然,还有那一个每见到奇丑巨石,必“具衣冠拜之,呼之为兄,世称米颠”《历代题画诗类编》的米芾,他们都一同高举着“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刘熙载《艺概书概》的审美观点,为丑而雄、丑而秀的石,凝注、暗示了诗人自身的孤清与儒雅。这也是到了现代,很多石雕作品看起来非常丑,实测蕴含多种寓意表象,在有些人看来美不可言。石,既赋有神话原型,又凝聚著文人不尽的理想与追求,从而使得符号化了的石意象,成为潜在本能与自觉延伸的综合创造物,并赋予了以石为核心的故事母题悠悠不断的源头活水。而石雕增加了这种题材的源泉,让石的意境丰富化,让石雕文化多样化。

然而,石与日常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非禁妖镇邪的信仰传说莫属。如“石敢当”的信仰,见于汉元帝时代史游的《急就章》,颜师古注解说:“敢当,言所向无敌也”。《荆楚岁时记》:“十二月暮日,掘宅四角,各埋一大石为镇宅”,与庾信《小园赋》小园赋〉:“镇宅神以埋石”,也都记有这一类的传说。这样的镇宅寓意慢慢的变成了石狮子和大象的造型,这就是石意境的变迁过程

王孝廉《中国的神话与传说》以为这种信仰的发生,应与古代的社主信仰有关,甚至起源于更远古时代,以石为具有神秘力量的原始咒术信仰有关。例如,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记:庆历中,张纬宰莆田,再新县治,得一石铭,其文曰:石敢当,镇百鬼,压灾殃。官吏福,百姓康,风教盛,礼乐张。由这段文字记载可以得知,石敢当不仅能压灾镇鬼,更是百姓康乐的守护神。而这种驱邪避凶、祈福纳祥的“祈禳文化”,发萌于早期智人阶段,是受原始思维诱发的心理现象与行为模式。它是以“有灵观”和“有神观”为前提,而且多以语言、图像、动作、器物等类型,祈求禳除鬼祟、妖邪、疾疫、夭亡、饥荒、伤败等祸患,以及对生殖、长寿、丰稔、财富、太平、健康、顺利等种种美好事物的向往与追求。因此,“辟邪”的背后,实是存在着更具积极性的“招福”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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