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作为交通工具,在我国上古时代就产生了。《左传·定公元年》:“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如果此语属实,那么夏朝时就已经有了主管制造车辆的车官部门,车正就是该部门的负责人。车正这一部门在商朝也得到了沿袭。《竹书记年》记载:“(殷朝太戊)三十一年命费侯中衍为车正。”周朝在夏、商制度的基础上做了革新,依据《周礼》记载,有专门负责制造车辆的部门——车人,又有专门掌管公车和公车事务的部门——巾车。
车自夏朝、商朝发展而来,在周朝又经过礼的修饰,使得它带有鲜明的阶级属性和浓厚的等级色彩,当然这也是它的文化特征之一。
不论是车正还是车人、巾车,它们的性质都是朝廷的官方机构,它们的宗旨都是为王或天子代表的统治阶级服务,这是一个大的等级背景。进入统治阶级内部,车又有细分的森严的等级划分,《周礼》对此有大致的描述。
一、天子所乘坐的车。
天子的车分类比较多,先说“五路”。“五路”是五种车,分为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每路车又有主车、副车之分。这五种车的区别主要在于驾车的马的装饰不同(包括马额、马鬃、马胸前的装饰不同)、车上所竖大旗的不同(旗帜的材质、样式、颜色、图案、大小、装饰的不同)以及使用场合的不同(玉路用于祭祀、金路用于会见诸侯等等),这是依据事务重要程度划分的等级。
除了“五路”,天子还有五种丧车。一是木车,二是素车,三是薻(同“藻”)车,四是駹(黑白相杂之色)车,五是漆车。这五种车子的区别在于车子的颜色、装饰的不同,例如素车为白色,薻车为青色,以及适用场合的不同。例如木车是新天子始遭丧时所乘,駹车为天子服丧二十五月“大祥”时所乘。
二、王后所乘的车。
与天子的“五路”相对应,王后的车也叫做“五路”,但是在名称上有着很大的区别,分别是重翟、厌翟、安车、翟车、辇车。它们的区别主要在于拉车之马的装饰、车辆有无顶盖,以及乘坐场合的不同。天子为天下男子中权威最大者,王后为天下女子中权威最大者,但是二者所乘坐的“五路”从名称到装饰有着严格的差别,这也是车辆等级在性别上的鲜明体现。
三、贵族们和庶人乘坐的官车。
贵族们所乘坐的车称为官车,这易于理解,为什么庶人乘坐的车也叫官车呢?因为周朝的朝廷机构里有很多没有爵位的庶人,这些人大多是从平民百姓中征调来服役的临时人员,他们以公职人员的身份办理公事,因此办理公事时乘坐的也是官车。这些官车也叫做“服车”,意思是服务王事者所乘之车,也就是今天所谓的公车。
在贵族中,位于卿之上的称孤。天子有孤三人,就是少师、少傅、少保,即三公,他们乘坐的车叫“夏篆”。这种车的车毂上雕有隆起的花纹,画有五彩。卿乘坐的车叫“夏缦”,车毂上只有五彩花纹,并无雕花。大夫乘坐的车叫“墨车”,车毂上只有漆,没有五彩,也没有雕花。大夫及以上爵位官员乘坐的车,车厢都蒙着皮革。士乘坐的车叫“栈车”,用竹木制成,不蒙皮革。服王事的庶人乘坐的是“役车”,有方形车厢,可装载各类劳动工具,这种车就是工具车,只有实用性,没有舒适性。
在当时,有车坐,坐什么车,都是身份地位的直接体现,不要说乘车的人,就是驾车的人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春秋时为齐国宰相晏子驾车的车夫反而比晏子还要神气,这不就代表了普通民众的心理吗?
当然在周朝,士又分为上士、中士、下士,虽然爵位高地不同,但乘坐的都是“栈车”,况且又不是自己的车,想必也没有什么鄙视链,即便有,也只不过是基于政治地位形成的鄙视链。
在汽车工业发达的今天,汽车已经成为家家户户买得起、用得了的普通商品,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等级之分,政府也没有规定哪类阶级的人只能使用哪类汽车。按理说,车的等级被打破,由车引起的鄙视链也无从谈起。但是在今天的汽车行业里,反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鄙视。例如开进口车的看不起开合资车的,开合资车的看不起开国产车的;例如开同款车高配的看不起开中配的,开中配的看不起开低配的。
可是,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作为同是被人类驱使的机器——车,会彼此鄙视吗?假如汽车有感情,在它们心中最先产生的应该是同病相怜的同情,而非类似于人类攀比心理的鄙视。
事实上,车之间没有鄙视链。有的只是人之间的鄙视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