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釐(僖)王姬胡齐是周庄王的长子,即位还算顺利,是东周第四位周天子。在位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却迎来了他太太爷立国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天子裂土封疆,那些受封的公侯们相当于家业传承的封疆大吏,军政要服从周王朝号令。天下姓姬,周天子是天下之主,地位尊贵,但这种“尊贵”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现在,周釐王突然又上了热搜,走到哪里都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一粒尘封的钻石,擦拭掉了岁月的灰尘。
周釐王一定会仰天长叹: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尊王”,造就多方共赢 周釐王一即位,人家齐桓公就递过来了橄榄枝。齐国厉害呀,放眼天下,已经没谁敢惹齐国了。当年齐桓公逃亡时,谭国没有给他相应的规格进行接待。齐桓公是个记仇的主儿,因为这个事儿,他即位后第二年就把谭国灭了。
齐桓公“亮剑”,周围的小诸侯瑟瑟发抖啊,毕竟谁都不想当亡国之君啊。
但人家齐桓公接下来发了一个朋友圈:周王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大家都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这是咋回事。随即,全天下都乐开了花。
最高兴的当属周釐王。你们不是不尊重我吗?你们看看,连齐国都要“尊王”,你们比齐国如何?
齐桓公瞥了一眼众诸侯,没眼色,都还愣着干嘛?
小诸侯一看齐国这么诚恳,不像是演出来的。他们也高兴啊,因为尊重周天子就是尊重礼制,尊重礼制就是诸侯国之间是平等友爱的。小诸侯国只要站好队,就不会有亡国的危险了。尊王本属应该,尊王又何妨!
不过也有那充楞的主儿。就是觉得自己实力也可以,凭什么要去占位子排队。比如,周釐王元年(公元前年),在周釐王的授意下,齐、宋、陈、蔡、邾等五个国家领导人在齐国开会,会议上一致认可了宋桓公即位的合法性。会议结束,遂国因为拒绝参会,被齐桓公给灭了。
这就是春秋史上第一次会盟。《左传》记载:十三年春,会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史称“北杏会盟”,全票通过了齐桓公担当“盟主”的提议。
荣光有了,如何才能彰显荣光?这就不得不提晋国了。
晋国这些年一直过得很悲催。本来我晋国和郑国、秦国一样是东周立国的大功臣,你看看人家郑国当了好多年的小霸王,秦国也获得了我们祖宗的龙兴之地关中大平原,八百里沃土。我晋国别的不说,竟然还挨了周桓王一顿揍。同样是日子,我们咋就过成这样?
这还得从公元前年谈起。这一年,刚刚即位为君的晋昭侯把自己的叔叔成师封于曲沃。就这一次分封,开启了晋国长达近70年的大内斗。成师年纪已经很大了,垂垂老矣,但壮心不已。《史记》说:
“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好德,晋国之众皆附焉。……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
接下来,晋和自己封的曲沃开始了拉锯战。公元前年,晋国大臣潘父把晋昭侯杀了接纳曲沃桓叔;公元前年,曲沃庄伯把晋昭侯的儿子晋孝侯杀了;公元前年,晋孝侯的儿子晋鄂侯战败气死了;公元前年,晋鄂侯的儿子晋哀侯被俘后杀掉了;公元前年,晋哀侯的儿子晋小子侯被诱骗后杀掉了。
一直到公元前年,曲沃武公撵走了晋侯缗,成为了晋国实际上的控制者。
而这个时候,全天下都在“尊王”。
怎么办呢?曲沃武公投其所好!《史记》中说:
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
周釐王正打瞌睡呢,你曲沃武公刚好送来一个枕头!要昭告天下,我,周釐王,要行使天子之权了。于是,有了《左传》记载: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
这是典型的双赢局啊!两个人一唱一和,互惠互利,不仅都有了名声,周釐王还不露声色地体现了天子的“价值”!
孔圣人对这位“尊”王的评价即便晋国给了周釐王行使天子权力的机会,但还是不够过瘾。他觉得自己的德行已经超过了很多老祖宗了,这功劳如果不大肆宣扬一番,那感觉就像锦衣夜行,谁能知道呢?
既然我这功绩已经可以比肩周文王、周武王二位远祖了,那我也得搞点王法礼制啥的,如此,才能让子孙后世知晓我这位“尊”王啊!
于是乎,要改变传统,要穿漂亮的衣服彰显天子的贵气,要住高大的宫殿体现皇家的气派。
《帝王世纪》中说:
“僖王自即位以来,变文武之制,作玄黄华丽之饰。宫室峻而奢侈,故孔子讥焉。”
这在推崇周礼的孔子看来,简直不可理喻,一定会受到天罚。祖宗之法是江山社稷的根本啊,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孔子曰:
“诗云‘皇皇上帝,其命不忒。’天之与人,必报有德,祸亦如之。夫厘王变文武之制而作玄黄宫室,舆马奢侈,不可振也。故天殃其庙,是以知之。”
意思就是,上天是伟大的,降下的福与祸一定不会有错,周釐王改变了祖训祖制,出入奢靡豪华,不可救药,所以上天一定会责罚他。
编者按语:我们反观周釐王执政五年,其实都是在做顺水推舟的事情,比如齐桓公要“尊王”,那就把会盟的权力委托给他;比如曲沃武公已经是事实上的晋侯了,你承不承认都无济于事,倒不如爽利点,直接给了!
至于孔子说的什么改变祖宗制度,这都不是事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穿的漂亮点、住的阔气些呢?
毕竟人嘛,只有这一辈子,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就去享受。
看看人家周釐王,就五年,崩!
历史小知识:周釐王,东周第四任天子,公元前-年在位。在位期间,齐桓公提出“尊王攘夷”,多次大会诸侯,成为周天子承认的春秋大霸主。公元前年,周釐王承认曲沃武公的合法地位,正式册封他为晋国国君,是为晋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