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邑大学文学院庞光华教授,北京大学汉语史博士。主要研究汉语史、音韵学、训诂学、文字学、语言学、古文献学、文化史等。详文参考《何九盈先生学行述论》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传统中国研究集刊》第二十二辑。
隋唐学术文化与宋代学术文化在很多方面都有显著的区别,唐宋之间存在巨大的学术转型,明显属于学术史上的两个阶段,似乎不应合并为一个学术时期。台湾学者傅乐成《唐型文化与宋型文化》较早提出唐宋文化是不同类型的文化,虽然其文在具体的论述上多有谬误,但是这个宏观的见解还是不错的。
我们列举以下一个余证,详细考论唐宋学术文化的不同。
庞光华教授《论唐宋学术文化的不同》宋代的疑古风气很盛,对宋代学术有巨大影响。
宋代官方没有《五经正义》之类标准答案约束学者和考生的思想,与唐代不同,导致宋代学术富有批判精神,每与汉儒立异,致使“先儒传注一切废不用”,与唐代严守《五经正义》不同。
我们可以说正是唐代的《五经正义》这样的标准答案限制了唐朝经学的发展,使得唐朝学者士大夫不敢自由发挥经义。
例如《尚书》学,除了《尚书正义》,整个唐朝没有一本《尚书》学的专著。
而宋朝有很多;《诗经》学,唐朝除了《毛诗正义》只有一部成伯玙的《毛诗指说》,而宋朝《诗经》学很繁荣。
《周礼》学,唐朝除了贾公彦《周礼注疏》,没有一部关于《周礼》的专著,而宋朝有很多。
《礼记》学,唐朝除了《礼记正义》没有一部《礼记》学的专著,而宋朝虽然《礼记》学不算发达,但也有专著。
《周易》学,唐朝除了《周易正义》,只有三本关于《周易》的专著,即李鼎祚《周易集解》、史徵《周易口诀义》、郭京《周易举正》。
而宋朝关于《周易》的专著非常多。我们稍加梳理,就知道唐朝的《五经正义》严重妨碍了唐朝经学的发展。
我们可以说宋朝的经学成就远远超过唐朝。《宋史·选举志一(科目上)》:“时方改更先朝之政,礼部请置《春秋》博士,专为一经。
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己说。”尚书省主张“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己说”,可知在宋朝可以任意发挥“己说”,并不据守“先儒传注”。《宋史·王安石传》:“初,安石训释《诗》、《书》、《周礼》,既成,颁之学官,天下号曰‘新义’。
晚居金陵,又作《字说》,多穿凿傅会。其流入于佛、老。
一时学者,无敢不传习,主司纯用以取士,士莫得自名一说,先儒传注,一切废不用。”
王安石的新学对宋学有很大的影响,其精神是怀疑和创新,否定前代权威。
《宋史·周葵传》:“平生学问不泥传注,作《圣传诗》二十篇、文集三十卷、奏议五卷。”
周葵的学问“不泥传注”,这正是宋学的精神。
待续
参考文献参看陈植锷《北宋文化史述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二章《宋学及其发展诸阶段》第三节《从疑传到疑经》。杨新勋《宋代疑经研究》(中华书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