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竹简上,把《周易》的上经第一卦写作《建》。
没错,不是一般人熟知的“乾坤”的“乾”,而是“建”。
这个名字,才是《周易》第一卦的原本写法——作者本人也是用的这个字。
建,是斗建的建。
北斗所指,名为“建”。
《周易》的作者把北斗的斗建作为全书第一卦之名,立意深远。
不信,接着往下看。
一、四方与斗建
传说中,伏羲画卦,仰则观象于天。
我们说过,易卦的产生,便是来自于对太阳的观察。
易以道阴阳,阴阳就是日影。
昔者圣人建阴阳天地之情,立以为易。——《礼记》
测量日影,可以确定寒暑往来,四时变化。
一年之中,日影最长,白昼最短的冬至,古人称为“日南至”。
一年之中,日影最短,白昼最长的夏至,古人称为“日北至”。
一南一北,都可以通过日影来确定。
东西四方,也可以据此确定下来。
那么,在看不见太阳的夜晚,古人是靠着什么来确定方位的?
靠的就是北斗——又叫极星。
《周礼》记载,古人建国立都,必定要选正方位,白天看太阳,晚上看北斗。
匠人建国,水地以县,置槷以县,眡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周礼.考工记》
古人通过斗建指向不仅可以定位建国,也可以“建四时”。
《史记天官书》就说:
“斗为帝车,分阴阳,建四时”。
《夏小正》就是根据斗柄指向确定时间:
正月,斗柄悬在下……六月初昏,斗柄正在上。
《鹖冠子·环流篇》也说: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二、斗建十二辰
北斗不仅可以定四时,还可以确定十二月。
《汉书·律历志上》云:
“斗建下为十二辰,视其建而知其次。”
“辰者,日月之会而建所指也。”
《礼记》疏曰:
北斗循天而转行建……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四月建巳,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十一月建子,十二月建丑也。
除了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也是通过北斗的斗建来确定的。
《淮南子·天文训》明确记载:
“斗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斗指子则冬至……”
由此可见,北斗在“分阴阳”的这个功能方面,比起太阳的测阴阳功能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北斗与太阳的结合
《周易》开篇第一卦不说太阳,却提到了斗建,其实大有深意。
因为作为一部道阴阳的书,《周易》里的斗建同时兼有太阳的测阴阳功能。
首先,观察太阳的影子来测阴阳,往往会因为影子模糊造成误差,不够精确,所以还需要夜间仰观北斗来协助——事实上,太阳有的功能,北斗全都有而且更加便于观察。
其次,北斗斗建指向的东宫青龙,在古人想象中青龙就是给太阳拉车的龙马。《彖》在解读《建》卦时就说: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乃统天”,所谓的大明就是指太阳,六龙就是驾日之青龙。
最后,青龙的运行与太阳的运行速度一致,实际上也就是说明斗建运行与太阳同步。古人确定一岁的长度,就是根据北斗日行一度来计算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北斗是一个刻度更加精确的时钟——毕竟太阳过于晃眼,可供参照的点不多,而北斗在夜间则可以与月亮和星星参照。
综上所述,《周易》一书把北斗作为开篇天象,充分体现了易以道阴阳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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