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占龟和占筮的比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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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占龟、占筮,就是一种远古的迷信活动。但是在周朝,这却是非常严肃、恭敬、重大的正事,属于礼的范畴,并设有专门的国家机构负责用龟壳、蓍草进行占卜。

占龟、占筮是两种不同的占断方法,各有其适用范围和价值所在。本文分析二者的区别,仅限于就《周礼·春官》中大卜、卜师等机构职责范围内的讨论,不一定面面俱到,但是可以反映出《周礼》的作者,以及当时主流社会对这两种占卜方式的基本认知和态度。

一、机构设置和人员编制对比。

占龟和占筮都属于大卜这个机构,但在细分机构的设置和人员编制上有很大的差别。卜师、龟人、菙氏、占人这四个机构各司其责,共同负责占龟事宜;而负责占筮的却只有筮人这一个机构。在人员编制上,卜师的长官为四名上士,筮人的长官为两名中士,仅就徒(被征调到官府服徭役的平民)来说,筮人手下只有四人,而占龟的各机构加起来有一百人。

为什么占龟机构要这么多人呢?一是需要抓乌龟,将乌龟分类并剥离龟壳,将龟壳分类存放。祭祀用的乌龟有六种,分别叫天龟、地龟、东龟、西龟、南龟、北龟,其实就是依据龟甲的形状、颜色上的细节进行划分。其次占卜时要预先钻龟壳(钻薄某处的龟壳,灼烧时就容易裂开纹路),还要准备烧灼龟壳用的火,为龟卜做大量准备工作。最后得出占卜结果以后,还要在龟甲上刻字记录。占筮就容易的多了,摘占筮用的蓍草总比抓活龟简单容易,又容易处理,准备工作少。

二、占断的依据不同。

占龟是依据烧灼龟壳所呈现的不同纹路进行判断,判断的方法有《玉兆》(龟甲的裂纹与玉的裂纹相似)、《瓦兆》(龟甲的裂纹与瓦的裂缝相似)、《原兆》(龟甲的裂纹与原田的裂纹相似)。这三种方式各有基本的兆象一百二十条,对应占辞一千二百条,可以看出占龟的依据也是有典型样式和既定的占辞的。

占筮是依据蓍草演算的结果所形成的不同卦象来判断,判断的方法有《连山》《归藏》《周易》,也就是后人所说的“三易”。占筮的最终结果要形成卦,成的就是三画卦(经卦)和六画卦(别卦),然后依据卦形的卦爻辞进行判断。这三种方式各有别卦六十四个,对应六十四个卦辞,每卦六爻,共三百八十四个爻,对应三百八十四个爻辞。

令人想不到的是,占龟所依据的兆象和占辞的数量居然远超占筮的卦象和卦爻辞。毫无疑问,这都是在大量的占龟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范式和经验。

三、占龟和占筮的内容比较。

占龟占的是“邦事”,可以理解为国家大事。在大卜的职责中统称为“八命”:一曰征(征伐与否),二曰象(天象吉凶),三曰与(是否参与某事),四曰谋(谋议可行与否),五曰果(事情结果如何),六曰至(某人到达与否),七曰雨(是否下雨),八曰瘳(疾病能否痊愈)。

占筮的事在筮人的职责中称为“九筮”,就是具体的九类事项:一曰巫更(筮迁都邑),二曰巫咸(筮民众是否欢喜拥护某项举措),三曰巫式(筮国家采用某种制作法式当否),四曰巫目(筮民众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五曰巫易(筮民众所不喜悦的事当如何改易更张),六曰巫比(筮如何与民众和好协同),七曰巫祠(筮祭祀之牲与日期),八曰巫参(筮驾车人与车右),九曰巫环(筮可前去对方营前挑战,用兵)。

从整体来看,占龟更像是判断题,占筮更像是简答题。从内容上来看,占筮的事更具体,多关乎国家大事,占龟的事看起来很空泛、杂乱。但是细细比较就能发现,占筮的事项多半比较具体,针对性很强,占龟的事项更广泛,更有普遍性、概括性。

四、占龟和占筮哪个更准确呢?

判断题非对即错,只有两种可能,任何一个结果的准确率和错误率都是50%。而简答题的准确率就难以把握了。因此从概率的角度而言,自然是占龟的准确率更高。

在筮人的职责中有这样一句话:“凡国之大事,先筮而后卜。”为什么先占筮呢?若占筮和占龟的结果相同,自然容易决断。若二者结论不一致时,以哪个为准呢?

当年晋献公打算立骊姬为夫人时,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占筮的结果是吉,占龟的结果是凶。怎么办呢?负责占断的人说“筮短龟长,不如从长。”这个长短不是指筮、龟的形体长短,而是指二者的灵性。古人认为动物的灵性要高于植物,因此以占龟的结果为准。之所以先占筮就是为提供一个参考,否则先占龟就没有再占筮的必要了。晋献公不听劝告,执意执意以占筮为准,立了骊姬为后。结果就有了后来的骊姬之乱,应验了占龟的“凶”。

当年占龟和占筮哪个更准确,自有专门机构——占人负责统计。每次占卜之后,占人就将得到的结果一一记录下来,并妥善收藏,到了年终就统计全年占卜的结果中应验与未应验的各有多少。这也许是“从短不如从长”的事实依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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