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学说两千多年而不溃散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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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儒文化,几乎就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灵魂与标杆,统领中国主流意识形态长达两千余年之久。这种情形,除非宗教,我们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绝难见到。为什么?

人类远古文化三大要素不可或缺。哪三大要素?第一,求治的要素;第二,启蒙的要素;第三,教规的要素。

首先大家要建立一个观念,人类社会不是人类缔造的?人类社会是从生物社会中增长出来的。此前所有社会学家、哲学家,包括马克思在内,此前的学者都认为,社会这个东西,只有人类才有,社会是人类缔造的。这个说法,今天已经不成立了。

在上个世纪后半叶,西方生物学界发现,所有生物都生活在社会群团之中,人类社会是从生物社会中,或者从动物社会中增长出来的,这就是著名的社会生物学。这个新学科得以建立的核心思想,我们今天不详细讲这门学问。

不要认为人类社会是人类缔造的。社会这个东西已经存在了38亿年,人类社会只不过是生物社会的终未晚进形态而已。人类社会一旦发生,它立即走向失序。

为什么?大家想想,生物社会是怎样构成的?生物社会或者动物社会,它是生物社会动物个元,发生体制层面的残化和分化,由此重新建立残残补和的生机结构,我们把这个东西叫生物社会,或动物社会。

举例说明,生物学家研究膜翅目社会,什么叫膜翅目社会?就是蜜蜂、蚂蚁社会。膜翅目社会、昆虫社会、动物社会,他们是怎样运行的?

蜜蜂社会中有蜂王,其实它不叫蜂王,它在生物学上叫雌蜂,整个蜜蜂社会中,只有雌蜂具有雌性生殖能力。由于所有的生命体,都是围绕着性增值这个中轴运转的。因此,人类把雌蜂,仅有的这一只雌蜂叫蜂王。雌蜂的体格是普通蜜蜂的五倍,寿命是它的十倍,它居然每天排卵上万粒,比它的体重还大。由于它是蜜蜂社会的增殖中枢,因此构成社会运转的核心。它完全就是一个雌性生殖器官,它就残化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其他能力。

生物社会中最大的群量叫工蜂,它是雌性器官没有得到发育的雌蜂,它们长着长长的口器,长着轻盈的身体和飞舞能力极强的翅膀。它的腿上长着大量的腿毛,而且腿毛构成花粉篮,采得的花粉可以放在腿毛构成的花粉篮中,飞回巢穴,所以工蜂完全就是一个采蜜工具,它天生就是一个残化的、不具有生殖能力的采蜜工具。

蜜蜂社会中还有一个小群量叫雄峰,它们在飞舞过程中跟峰蜂交配,一旦交配完毕,立即壮烈殉国,它们完全就是一个会飞舞的雄性生殖器官。

在蚂蚁社会中还有一个阶层叫兵蚁,它们长着厚厚的铠甲,生物学上叫几丁质,嘴上长着大大的鏖钳,以至于头部太重,身体运动平衡都难以把持,它们什么功能都没有,什么事也干不了,只有一个作用,为蚂蚁社会守门和参与蚂蚁社会的战争。

所有动物社会和生物社会,社会个元在体制上是残化的,因此它的社会结构是永远稳定的。它不可能发生社会结构和阶层变革,因此社会超稳定。

所谓人类文明化是什么?就是因为人类建立社会结构,已经不靠体制层面的残化补和,人类所有人体制上都是相等的,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仅有两性体质差别。因此,人类早年叫性结构社会。跟动物社会一样,叫血缘社会。人类把自己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叫氏族社会。

人体只有两性差别,那么一旦超越氏族血缘社会,进入文明社会,人类靠什么来进行社会组合呢?靠智质残化。从体治残化到智质残化,也就是靠智能的发育来分工、分化,从而建立社会结构。

大家想想,我们每一个人在体治层面是平等的、是相似的.那么每一个人都不甘心居于社会下层,每一个人都想跻身于上流社会。因此社会一旦文明化,一旦受到性结构约束的释放和解散,人类社会立即趋向于紊乱。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文明社会早年的远古文化第一要素都缺少不了求治的概念和求治的追求,就是求得社会治理和社会安定的这个诉求。

第二叫启蒙的元素。所谓文明化社会,真实就是被逐出伊甸园的过程,叫失乐园。也就是说,自然界不再给人类提供任何生存资料。人类的所有生活资料,都必须靠人类自己置备。我们今天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我们今天吃的水果,全都是人类培育的,自然界都是不存在的,或者都是以原始非常小的状态存在的。

由于人类的所有生存资料,必须靠人类开发智力自行置备,人类方具有微弱的社会存在的资格或自然生存的资格。因此,人类文明社会一开始,它的原始文化诉求里必须有一项,叫启蒙调动人类的智慧。这就是人类文化第二大诉求,得以形成的原因。

第三叫教规的元素。

人类体治平等,因此如果每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在社会上活动,所有人都会倾向于一个方运行。而社会结构却要把所高人,排布在不同的结构位层上,因此人类就必须给自己的社会群体和人民,划出定位生存的规定。

大家想想,凭什么你来制定社会规则,要我来遵循,我来制定社会规范,要你遵循行不行?些就是说,所有的人既然是平等的,那么所有的人从理论上讲,就没有为整个人类、整个社会群团建立社会规则的条件。

因此自古以来,人类必须缔造高于人类的主,这就是神学和宗教在人类旱期文化中分量极重的原因,因为只有高于人类的主,才有给人类制定社会规范的资格和条件,这叫教规的元素。

在人类原始各族群中,要么没有开化,没有形成人类原始文化,但凡开化者,他的这三大文化诉求,每一项是由不同的人分担的。比如求治的元素,由政治家和法老承担,法老是古埃及社会的国君;启蒙的要素,由哲人和博物学家承担,博物学是科学的前身;教规的要素由教主和僧侣承担。唯独在中国这三大原始文化要素由一人承担,就是孔子,我们把这种人叫圣人。

因此大家要明白,西方有哲人,没有圣人;东方有圣人,没有哲人。

十四世纪前叶,布一次元文宗迎接从古天笠国来到中土的高僧大德,他就问他身边的一个汉人大臣一陆春,他说,“你们汉人为什么遵从那个土得掉渣的儒学,却远离如此华贵的佛学?”

佛教是最尊贵、哲学体系最深厚、逻辑体系最缜密的一个华贵宗教。那么,陆春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回答,陆春讲,“佛教是金,道教是玉,而儒教是稻粮,人生可以没有金玉,却不能须臾失去稻粮。”这就是儒家学说的定位。这就是儒家学说表面上看十分浅薄,而骨子里却是,中国文化生存结构相匹配的那个基本状态。所以说,文化不在于它是花里胡峭的东西,而在于它是生存结构的适配体系。

因此孔子学说第一部分的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求治,叫“兴周礼,倡王道,好梦周公”。大家知道,孔子总是梦见周公,他的学说的核心,是要对当时春秋时代的社会进行改造。他的改造方式是恢复古制,尊贤爱民。因此,他总是想恢复西周早年的周礼有序状态、天下有道状态。这叫兴周礼,倡王道。

孔子自己讲,他总是想梦周公,因为周公旦是制礼作乐的,西周第一侄宰相,也就是为周朝建立国家统治法统的那个人。

因此孔子的学说第一部分求治的部分,他把周公旦制礼作乐的政治操作理论化。而任何东西只有理论化以后,才能持久而致密的得到执行,这就是孔子学说在政治社会学上极力道的原因。

孔子在《八佾》篇中讲,“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什么意思?他说周代的政治社会文化,借鉴了夏商两代的文化,因此郁郁乎文化极为茂盛。因此,我追随周代文化,叫吾从周。

孔子又在《为政》片中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他主张以德治国。他说,“如果你有了以德治国的这个东西,就相当于天上有了北极星,所有星辰都是围绕着北极星运转的。”可见他的政治诉求极高。整个书中铺满了治国治天下的那些政治要求和社会实质功能,因此我们讲一介布衣胸怀天下,不自量力遂成圣人?

孔子学说的第二部分,启蒙的要素,叫“办私学,行教化,有教无类。”孔子最早办私学,而且面向民众办私学。所谓有教无类,就是不分阶级阶层等级,所有人都可以在我这里受教育,叫有教无类。

由此开创了冯友兰所说的,中国的士之风气。中国这个士,中国社会讲究士、农、工、商,士的社会地位极高。

在西方士都是武士,塞万提斯的书《唐吉歌德》,它实际上讲的欧洲武士阶层的败落和衰落。但是中国的士主要都指文士,而中国的文士是由儒家开创和培养的。中国的文士构成中国社会意识形态两千年的解释权,构成中国科举制度进入官僚体系统治社会的中坚力量。

同时中国文化在办私学的过程中,逐步弥散到民间,起到了中国社会在孔子之后的全面学凤开放的状态。

因此,我们看孔子在《论语》中描述说,”默而识(zhi)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意思是我默默地有所认知,学习从来不厌倦,教育也从来不疲倦,有了这些东西,我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呢?

孔子的弟子颜回,曾经在《论语》中留下一段话。他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这是学生对老师的评价。意思是说,“我看老师,永远看不见他的高度。”

中国有一个词汇,叫高山仰止。就是说,你站在山下面,你把脖子都快拧断了,都看不见山顶,叫仰止。他说他的老师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就是我想钻研老师的学问,永远钻研不透。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意思是我一会儿觉得他的学问在前面,一会儿又觉得他要讨论的问题在后面。

夫子循循善诱,不断地给我们讲课。博我以文,使得我有了文化。约我以礼,使得我有了规矩,懂得了社会规范。欲罢不能,就是我终生追随老师都离不开老师。由此可见孔子的启蒙魅力。因此我们讲一介寒土面向庶民,蔚然文风遂成仙师,孔子《论语》的第二部分,启蒙的要素。

第三教规的要素。

孔子学说讲君子之道,讲八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的核心是修身。

第一,礼是国家政治法统到民间礼仪礼节的总和。周公旦制礼作乐,所以孔子学说的核心叫克己复礼,克尽自己之所能,回归西周早年,周公旦制礼作乐的那个时代,这是他学说和思想的核心,甚至是他的政治纲领。

第二个字,仁。什么意思?一般学者都把它解释为从人从二。意思是两个以上的人在一起,大家要互相与人为善。著名学者王东岳认为这个解法不对。理由是“二”这个字在甲骨文中,实际是上的意思。

画一个案台,上面摆一个东西,这个字是上。

画一个案台,下面摆一个东西,这个字就是下。

在甲骨文中还有一个字,像一个除号,这个字叫上下,由于要发两个音节,所以后来被淘汰。

仁这个字是什么?许慎都解释错了。东汉时期,中国第一个语言学家、古文字学家,许慎在他的《说文解字》里都把他说成从人从二,因为许慎当年只能见到金文,甲骨文年以后才开发出来。

王东岳先生认为,这个“仁”字的意思是从人从上,它的意思是上等人要爱护下等人,叫仁。

孔子在论语中讲仁,有多种讲法,核心叫仁者爱人。因此,孔子学说绝不讲平等。孔子学说是典型的贵族学说,叫礼有尊卑。孔子学说由于古代的时候,社会管理者全都是贵族,而且是贵族世袭,因此他认为要想让天下稳定,上等人就必须爱护下等人,这个概念叫仁。

所谓君子之道,所谓君子是指有道德的贵族。所以孔子把人分为三等:第一叫圣人,就是最有权力而又有高德的人;第二叫仁人,就是具有极高的社会治理能力,而又具备高度道德的人;第三叫君子,就是普通贵族,或者追求贵族道德精神的人。

所以孔子的仁是讲上等人要爱护下等人。

第三个字,恕。我们大多数人理解它是在宽恕这个复合词上理解,这样理解不行。要看懂这个字,“心如”将心比心的意思。用孔子的原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叫恕。

还有三个字,叫孝、忠、智。注意知和智,知识的知和智力的智,在中国古代是一个字,通假字。智是启蒙教育,开化智力。孝和忠以后再讲。

注意礼、仁、恕,这三个字是理解孔子掌说非常重要的基础。仁,前面讲过最核心的意思,仁者爱人。恕,孔子原话表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有的宗教读本,圣经、古兰经、佛教,在所有这些宗教文献中,几乎不用翻译,就能见到完全同样的表述。它说明孔子文本的第三部分就是教规部分。

孔子活着的时候是十分狼狈的,根本没有尊崇地位。比如史记中记载了这样一段,说孔子周游列国13年的时候,有一次来到郑国,在郑国首都的东门和自己的弟子走失了。他的著名弟子子贡就去寻找他的老师,结果碰见一个老人就问他,老人说你要找的那个老师,是不是“其颡似尧,真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

意思是说,“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脑门看起来有点像尧,脖子有点像皋陶,肩膀有点像那个最早立法的子产,腰则短了三寸,但是这个人看起来像个丧家之狗,你是不是要找这样狼狈的那个人?”

然后子贡回去就以实告孔子,说别人形容你是丧家狗。大家知道孔子怎么回答的吗,史记原文记载,“形状未也,而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意思是说,描述的那个形状不一定确切,但说我像一条丧家狗实在是说对了。

大家知道孔子为什么当年如此之狼狈,三四百年以后却居然被祭上圣坛,号称素王,所高的皇帝都要给他的牌位磕头?是因为人类原始文化中不能缺失教规的元素,这是孔子最终被祭上圣坛的原因。

大家读孔子《论语》,要想读懂它,你核心的要素是要理解人类原始文化不可或缺的那三大要素。你把这个东西读明白理解了,你才能真正读懂孔子学说的综合状态。

圣人学说集三大原始文化要素于一身,这就是儒家学说的分量所在。也就是儒家学说统治中国主流文化,像宗教一样牢固持续两千多年而不溃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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