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江苏省烟墩山,一个和尚还俗回家后,在村长家打工。一天他在村长家的坡地上翻土,触碰到了硬物,在土里掘出了一批青铜器,其中最为珍贵的,是有字铭文的宜侯夨簋。簋,在古代是盛放黍、稷、稻粱等食物的容器,供人们从簋里取着吃。在商代前期开始出现,最早出现的是像碗一样的无耳簋,下面有较高的圈足,后来逐渐出现了有耳簋、双耳簋、方座簋、四耳簋、四足簋、高圈足簋等不同的样式。簋不仅是实用器具,还是重要的礼器,祭祀和宴飨时,簋的数量要与使用者身份相匹配。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元士三鼎二簋。在众多簋器中,除了前文所述的江苏出土的字铭文的宜侯夨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是现存于山东博物馆的颂簋,双耳带盖簋,簋下有三个兽头形的小足,一圈相同的纹饰遍布在器口及盖缘上,器腹及盖面饰瓦纹,这是西周中后期簋的主流造型,从形制上并无出奇之处。与宜侯夨簋一样,让颂簋身价倍增的,是器盖上的个字的铭文。这个字,完整记述了颂簋的主人颂接受周王册命的时间地点、册命的仪式、任命的官职、赏赐的物品,以及册命仪式完成后所做的事和祝愿词,完整反映了西周王室册命官员的礼仪制度,在西周铜器铭文中较为少见,与《周礼》所记基本吻合,是我们研究西周时期的礼仪制度不可或缺的珍贵资料。除了直接证明颂簋年代的铭文,颂簋的纹饰、铭文字体还有形制都为颂簋的断代提供了重要的判断依据,可以证明颂簋是西周晚期的青铜作品。颂簋在纹饰上有一个特点,就是器盖与器身口沿部位的窃曲纹,窃曲纹始见于西周中期,并一直盛行至春秋早期。窃曲纹是由饕餮纹和龙纹等动物纹样演变出的抽象纹样,由饕餮纹演变成的窃曲纹,兽目相对独立,分离于其他线条,互不勾连。而由龙纹演变而来的窃曲纹,兽目与线条相互连属,缠绕其中。颂簋的窃曲纹就属龙纹的变体,主要流行于西周晚期到春秋早期。在颂簋的器盖捉手内的还可以看到卷体龙纹,这为颂簋的进一步断代提供了旁证,卷体龙纹的龙首非常抽象,龙身环绕于龙首的周围,这也是流行于西周中晚期和春秋早期的装饰纹样,与商代和西周早期的龙纹风格迥异。从文字风格来看,颂簋的铭文普遍做长方形,字体大小相近,线条均匀细劲,具备了典型的西周晚期“玉箸体”金文的特征,与商代晚期到西周前期的大小常不相同、起笔收笔多尖锐出锋、笔画转折处多做方折的所谓“波磔体”的青铜器铭文有明显的区别。其中,“王”字三横粗细一致,“其”字头上两笔斜杀,“宝”字头笔画圆润,“贝”字下部封口,都是西周晚期金文独有的时代特点,有了向小篆过渡的趋势。颂簋的形制、大小、字体跟陕西省出土的另一批文物都有非常类似之处,就是陕西省杨家村出土的逨鼎,颂簋中的“颂”的字边“公”“命”“宝”“尊”等字的写法与逨鼎如出一辙,也是颂器与逨器年代相近的证据。所以,专家从器物造型、纹饰特征、铭文内容、金文字体等综合判断,颂簋的年代定在西周幽王三年。不论是宜侯夨簋、还是颂簋青铜器,它们最有价值的部分,正是在于器身上的铭文,铭文上承载我们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历史记忆,历经数千年后,仍闪耀着文明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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